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醉紅塵 | 上頁 下頁 |
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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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運情真奇怪,這陣子楊慕天連球賽都連連敗北。根本上打不出水準來,原本自己一向維持的高爾夫球成績是距離標準杆十六而已,這天呢,完全失去控制,差點比撞手神的初哥還要差。 楊慕天氣極了,掉下球袋,立即驅車回市區去。 汽車上,他接電話到袁素文的住宅,說這就要到她家去吃晚飯。 收藏袁素文的金屋正正在山頂,是一連幾個單位的相連平房,都作複式設計,每單位價值千萬。 袁紊文能有這番架勢,可想而知她在楊慕天心中的地位。 車子開上山頂時,又觸動了楊慕天的心事。 他想起了雄踞半山的羅氏祖居,想起自己在這住宅的爭霸戰上失之交臂,當然更無可避免地想起莊競之。 楊慕天心想,且往好處看,那莊競之的出現,來必是禍。從來,她都是自己的命中福星,可能久別重逢,會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不必悲觀,只要小心就可以了。 抵達袁素文家,晚飯已經預備好了。 袁素文靜靜地陪看楊慕天吃飯,完全的不多話, 她素來如此。 楊慕天本是最討厭那些口若懸河,牙尖嘴俐的女人,只覺得那是本城堡需要控制的噪音之一。他就是愛袁素文的沉靜。 就連自己的妻盧凱淑,也不是愛講話的人,一般的木訥。 只是比起袁素文來,妻子太過嚴肅古板,不及素文,無可無不可的有種非常吸引的韻味。 一直以來,身邊不斷更換的美女都屬於豔麗華美的一類,像鮑參翊肚,吃多了會膩。反不及一碗稀粥,天天放在跟前,也吃得下。 這個比喻相當適當,盧凱淑是白飯,不可缺。袁素文是稀粥,常存而且更易入口,其餘走馬燈似的各式萊肴,則輪流上場的女人。 然,今晚,一定是心情怪異,他覺得稀粥既不能飽肚,又淡而無味。對於其他美食,可又掉盡胃口。 楊慕天的確煩躁。 袁素文看在眼內,又不說什麼,只囑咐女傭:「收起來吧,換上一些水果來!」 楊慕天忍不住問:「你怎麼一點都不關心我?」 袁素文微微揚起左眼的眉毛,臉上的表情好像在問,你要人關心嗎? 楊慕天更有氣在心頭, 「統共是白白養了你們,既不能解我煩憂,又不能分我顧慮!養一頭狗,主人回家來了,還曉得搖頭擺尾!」 袁素文呷了一口熱茶,並不作問。 她心裡一直想,天下間不會有易打的工,一定程度上的冤屈氣還是要受的。 自己不是沒有打過工的人,現今已算萬幸,沒有旁的同事要相處,只這侖老闆,間或會口出狂言,肆意淩辱人家的自尊。除此之外,倒沒有什麼要慎防的背後冷箭。 至於自尊這回事,自己看得重呢,就會出現,看得不重,根本就似有還無。 算了,算了,行走江湖的人,賣身時,多數是買一送一,連自尊都讓價高者據為已有。 有什麼好嗟怨的? 每個星期,也只不過是對牢這姓楊的短短一段時光,需要略受折磨而已,其餘時間,仍然可以撿回自我。 至於什麼時候才會全身而退呢? 跟一般打工仔的心態並無太大分別。 一則,老闆依然錄用,無謂多生枝節。二則,既是未能另有高就,賦閑在家,也是身心無寄,何苦來哉! 且這年頭,能賺多個錢,也是好的。誰知道何時要實行摩登走難? 「要給你調教熱水,洗個澡嗎?」袁素文淡淡地問。 楊慕天盯她一眼,平時看她的確有幾分姿色。 今晚看她呢,不過爾爾,白皙的皮膚全無血色,一旦沒有好好化妝,整個人就不覺有神采,完完全全是個普通至極的女人。 楊慕天甚感不滿,答了一句, 「不,我這就走了!」 回到家裡去,盧凱淑仍然未睡,斜倚在床上看雜誌。 看到丈夫,她說:「這麼早,沒有心情應酬?」 楊慕天不答,臉色當然的不好看。 盧凱淑微微笑:「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 楊慕天喝道:「你這算是教訓我!」 「楊慕天,你且調低聲浪,我從來不是你發脾氣的對象。」 盧凱淑相當淡定的回話,很不怒而威,顯了她的氣派與教養。 這些年來,楊慕天實在也只有對他的妻子才忌憚三分。 說到頭來,他之所以有今日的地位,得力于盧凱淑不少。 單是站到政府官員堆去打交道,就一直得靠盧凱淑出馬。 她的背景使她易於幫助楊慕天建立社會地位及聲譽,她經年地對丈夫發揮著這層特殊貢獻,因而在家庭上,聲音還是響亮的。 更何況,永盛成為上市公司時,她父家很入了一些股份,盧建桐最近去世,股權轉移至女兒手上來,她是明正言順的永盛第二大股東,再加上其餘家產,這位楊太太,並不需要靠楊慕天才可以享受榮華富貴。 她甚至連在本城上流社會的份量都沒有沾丈夫的光,只如牡丹綠葉相得益彰而巳。 故此,她絕對的有條件不看楊慕天的臉色,亦不受他的氣。 一直以來,她跟丈夫不單是夫婦,也是生活與生意的合夥人,可算合作無間,互助互惠。 很簡單,楊慕天需要一位太太,盧凱淑需要一位丈夫。 彼此都不可能降低條件,找個不相稱的伴侶。於是尋到了對方時,便一拍即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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