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我要活下去 | 上頁 下頁
五二


  「葉帆,」葉啟成帶點緊張地說:「你會不會完全康復過來,我的意思是說,會不會以後不用拐杖就能如常人般走路?」

  葉帆搖搖頭,道:「我能恢復這個狀態已經非常的滿意,是喜出望外了。」

  「可不是這樣說了。」葉啟成很有點欲言又止,沒有再解釋下去。

  貝欣和葉帆都注意到葉啟成這個反應,葉帆立即聯想到別的一件事上去,稍稍變了臉色,道:「爸爸,你放心,不論我是否完全康復,保險公司的賠償早晚會放到你口袋裡去的。」

  葉啟成一聽,臉色大變,拍的一聲放下了碗筷,一手掃掉桌子上的杯盆,就破口大駡道:「狗口長不出象牙,臭壇出的是臭草。你那該死的媽養下你這種賤貨來,真想多賣幾個錢也不成。開口閉口就提那筆保險費,活脫脫將來我拿了那筆錢就是你對我莫大的孝敬似。告訴你,為什麼你不當場就跟你媽一起死掉,讓我賺得更多呢,用不著現在這副樣子,逐個子兒跟人家討價還價。」

  葉啟成罵完,回頭就走進後屋去。

  葉帆整個人呆住了。

  貝欣拍拍她的手,問:「每次你提起車禍,提起那筆保險賠償,他就不高興,甚至大發雷霆,你就以後不要再提好了,免他傷心。」

  葉帆禁不住說:「他傷心?他會傷心嗎?」

  貝欣呆住了,原本她以為每次葉帆提起曾有過的車禍,葉啟成就暴躁,就發脾氣,是因為觸著了他亡妻的哀痛,現在聽葉帆這麼一說了,就知道可能有些內情,是她並不知道的。

  「葉帆……」

  貝欣試圖跟葉帆說下去,可是,葉帆站起來,抓回她的拐杖,說:「對不起,我是累了,明天早上,再收拾這兒的東西吧。」

  說罷了,就撐著拐杖走回後屋去。

  貝欣重新把剛才發生的情景想了一遍,就逕自走回房裡去。葉啟成正蹺起雙腿,把襪子脫掉。

  貝欣說:「究竟發生過什麼事?又將要發生什麼事了?」

  葉啟成白她一眼,道:「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你明白的,為什麼早晚要讓我知道的事,不可以早點告訴我?」

  「事情發生了,不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心急些什麼?」

  「不,我要知道,你打算幹什麼?把葉帆怎樣處理?」

  「你怎麼知道我有了打算,」葉啟成道:「你還真是個聰明的女人呢,不必替你擔心,哪怕是掉進鱷魚潭內,也能活下去。」

  「啟成,你的每一句話都有特別意思的,是不?你究竟打算幹什麼?」

  「什麼也不打算幹,你少嚕蘇了。讓我好好地在這兒睡一覺,睡醒了自然知道我的打算了。」

  葉啟成的說話沒有錯。翌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天還發著魚肚白,各人仍然在睡夢之中,就有猛烈的敲門聲。

  貝欣緊張地走出來,一開門就走進了幾名彪形大漢,為首的一個不是別人,正是周友球。

  「球仔,究竟什麼事?」貝欣驚問。

  「成哥沒有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有。」

  「對了,對了,正好成哥出來了,由他來向你交代吧!」周友球這麼一說,貝欣往後望,只見葉啟成挽了件簡單的行李,走出來,背後還跟著了面帶慌張的葉帆。

  「啟成……」

  「成哥,我們來接收成記了,你自己給貝欣和葉帆解釋幾句吧,免得我們日後難做。」

  葉啟成無可無不可地抓抓那頭短短的頭髮,對貝欣說:「人有三衰六旺,這陣子我輸了點錢,一時間沒法子償還,把成記抵押給大檔的鏢哥了,你和葉帆跟著我當然不管用,就跟著鏢哥幹活去,豈不更好。」

  「你說什麼?我和葉帆跟著大檔的人幹活?」貝欣驚問。

  周友球乘機插嘴說:「我和這班兄弟一早來,就是既接收成記,也帶你們兩位去跟鏢哥正式見過面,說不定鏢哥喜歡了,不用你們替他繼續經營飯店,另派些既舒服又賺錢的差事給你們也說不定。長得標緻的女人總會有著便宜討的。」

  周友球說罷了,跟他一同來的幾個都陰惻惻地笑起來。

  貝欣對周友球說:「他賭輸了錢是他個人的事,跟我和葉帆無關,我們不會跟你去見什麼鏢哥。」

  周友球輕蔑地說:「真是個小辣椒,不是說父債子還,你們身為妻女,當然有一定的責任替成哥清還這盤賭債。」

  「他欠你們多少?」

  「比成記飯店的價值還要多,故而把你倆押進去就差不多了。」

  貝欣沖到葉啟成的跟前去,說:「你怎麼悶聲不響了,就這樣以為可以把我和葉帆跟成記一起賣掉了嗎?你休想!」

  話才說完,葉啟成就左右開弓,連連掌摑貝欣。

  葉帆忍不住,一拐一拐地走上前去擋在她父親與貝欣中間去,喊道:「你不能打貝欣,要打就打我。」

  「打你就打你,生得你出,自然可以打你,你以為我會心慈手軟。」

  葉啟成一連幾個巴掌打得葉帆金星亂冒,一個踉蹌就摔倒在地上。

  葉啟成還向前多踏葉帆一腳,罵道:「就因為你是個跛子,賣不了多少價錢,人家要你算是你有個歸宿了,以你的這副樣子,難道還以為會有什麼正經人家將來照顧你一生一世?不自量,笑話不笑話了?」

  貝欣高聲叫喊:「葉啟成,你是太過分了。」

  「說得對了,是我過分了,你拿我怎麼辦?」

  葉啟成一把抓住貝欣,把她拉到跟前來,對她說:「你呀,這麼有本事,就一腳踏出去,隨便在街上抓個員警進來,把這一干人等都抓起來審問吧,找員警保護你不是你的拿手好戲嗎?看員警能不能幫到你逃出生天。」

  周友球側著面,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來,說:「沒想到成哥也能看得這麼透。好極了,貝欣,你想清楚停當了,就跟我們回去,拜見鏢哥,三口六面將以後的合作問題說清楚。我們這班兄弟就在這兒點收成記。」

  貝欣憤怒至極,趕忙把摔在地上的葉帆扶起來,然後對周友球說:「你們別真是目無法紀了,成記你要拿便拿,反正這店不是我的,葉啟成要敗掉自己的一副身家,他儘管敗吧,反正他有這副資格。

  「可是他的身家並不包括我們在內,我並不屬於他的,我可以申請離婚。」

  貝欣攙扶起葉帆,轉身就打算走出大門去。

  幾個彪形漢子立即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葉啟成沖上前捉住了貝欣的手臂,說:「你要到哪兒去?你不可以走。」

  「為什麼不可以走?你不是說我最拿手的把戲就是報警嗎?從這兒走十分鐘就是警署了,我報警去。」

  其中一名面肉很有點橫生的彪形大漢對牢貝欣,哈哈大笑。

  貝欣呵叱他,說:「你笑什麼?你以為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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