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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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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納了他們,不但使香本華對我沒有戒備,且掌握了香本華心底的一點歉疚,壓制了他那貪得無厭的歪心理,使他對我更言聽計從。 「直至你三兄弟相繼出生,我以香早暉為香家帶來子嗣好運為藉口,對他更加寵愛與縱容,這一方面令香本華對我不起疑心,另一方面防止這孽種有從善學好的機會。 「至於財產,我總不能明目張膽地要香本華不分給長子分毫,只要他言聽計從,把遺產交到我手上去,由我來控制即可。 「我甚至不會不分給香早暉,留給他與世人線索,知道我對他的痛恨,我要培植各種機會,令香早暉自己一手毀掉名下應得的產業,讓他發覺自己一無所有時,更不能怨天尤人,其情更慘。」 香早儒聽到母親的這番剖白,他整個的嚇傻了。 「早儒,不要看輕女性感情受損與自尊受辱所引起的後果,請記牢我的這句話、對你畢生都會受用不淺。」 良久,香早儒才曉得回應,說:「這是你要把這個秘密告訴我的原因?」 香任哲平望牢香早儒說:「在可見的將來,人們便會知道香早暉的下場,我並不打算逃避責任,到了那個時候,我甚而樂於公開我經年策劃部署進行的成績,看見我的目的已達,才真正大快我心。」 香早儒的嘴唇蠢蠢欲動,卻仍無言語。香任哲平卻說:「別對我說,我是暴君! 「不是世人皆可侮,更非世上的女人都是弱者。 「女人害男人的方式,跟男人害女人的一樣多。 「你的那個大嫂,為香早暉帶來的禍害,跟我之對香本華,是半斤八兩的。」 「媽,為此,你要控制三哥的婚姻?」 「但,早儒,媽是想確保親生骨肉的幸福,這跟成全你大哥與大嫂的結果,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我要你明白。 「我甚至希望你幫我,你在瞭解真相之後,勸你三哥一勸。我需要他,香家也需要他。」 香任哲平在提起了她的親生兒子時,那神情是迥然不同,一種母親的慈愛與關切,源源不絕似的流露出來,跟剛才的表現簡直是雲泥之別。 早儒一時作不了聲,他實實在在地還未能自錯愕中回過氣,重新鎮靜下來。香早儒自問在商場內已是一員有經驗的大將,很多驚心動魄的場面他都身在其中,手上處理過不知多少宗適足以興家或敗家的生意,依然能於重重險境之內運籌帷幄,指揮若定。 偏就是聽到一個女人在情感上受到挫敗時的回應,令他戰慄至無以復加。 連在商場內摔得永不翻身的人,也不可能有著像香任哲平的那種根深蒂固的痛恨。 他徹夜不眠,去想這個想來想去都想不通的問題。 直至天色微明,他才勉強入睡,可隨即又要爬起來,準備啟程到華盛頓去了。 坐在赴機場的車子上,早業與早儒兄弟倆閒聊起來。早業說:「老三是認真了。」 「以目前的情勢看,是的。」早儒答。 「可是,我認為女人有幾種,一種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這包括你二嫂在內,一旦搭上了就纏身,這最惹不得。 「另一種是可褻玩而不可久蓄焉,那姓葉的明星應是此類。再多一種是可褻玩而又可收藏焉。」 「舉一個例。」 「例子多的是。最常見的是那種外表剛強,實質虛弱的懍梅已過的所謂女強人。」 香早儒忽又想到孫凝。 這麼的情不自禁。 由於想起孫凝的關係,他完全沒有留意到香早業在跟他談論這番道理時的沾沾自喜,志得意滿。 香早儒的一顆心,在想著等會與孫凝同行的種種情狀。 果然,他們一抵達機場,就看到孫凝與她的兩位助手。 孫凝當然認得香早業,對於這位香家二公子,孫凝多看了幾眼。 說到底,他是老同學的白馬王子,總能引起自己的關注。 無疑香早業的輪廓相當俊挺,他的年紀不應比早儒大很多,但看上去香家老四比老二年輕灑脫得多。後者的英偉,有種男人大丈夫的凜然氣概在,令他看起來年輕;前者則是斯文淡定,那種保守嚴謹的舉止使他變得比實際年齡更老成。 香早儒很大方地給孫凝介紹乃兄,早業可是鮮有的輕鬆暢快,對孫凝說:「我老早已在我們中間的朋友處聽聞過孫小姐的大名。」 孫凝只微笑,沒說什麼,她當然知道那個中間的朋友是誰。 她甚至沒有答:「彼此彼此。」因為孫凝不願意給對方一個印象,認為他是女人閨中暢談的——份不可缺的資料,那是有點長男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舉止。 現今的職業女性,不但在寫字樓要威風凜凜,就算是在家裡,一樣要表現得體,男人可以在下班之余,閱讀財富雜誌、時代雜誌;女人也可以坐在床上,努力看CNN新聞報告。總的一句話,分秒必爭,不浪費時間。 此外,孫凝對香早業有種莫名其妙的抗拒感,是完全解釋不來的。 唯一的可能是她對方佩瑜有憧憬,認為這麼好的——朵鮮花,不單不能插在牛糞上,就連那個花瓶稍為遜色,也對鮮花不起。無疑,香早業肯定不是牛糞,他甚而是只有價值的古董花瓶。可是,仍然未達孫凝心目中的水準,她認為方佩瑜可以找到更好的對象。 忽然的,孫凝在心中暗暗慚愧起來,怎麼能這樣想呢?愛情其實是當事人直接感受,沒有局外人可以替他們論定好壞。 只要方佩瑜跟香早業在一起時覺得是天上人間就可以了,旁人休得妄議。 因而,孫凝強抑著自己那種對香早業負面的印象,很禮貌地給對方微笑回禮之後,說:「祝你們有個愉快的旅程,我們抵達後見。」 香早儒問:「你不跟我們同一班航機嗎?」 「是同一班航機,但我坐的是經濟客位。」孫凝解釋:「主辦單位給我的是一筆費用,把機票及其他用度全都包括在裡頭。如果我坐經濟客位,那麼,公司就可以多賺一點。」 然後孫凝又補充:「到北京的那一次,航空公司是協辦單位,機票由他們安排,輪不到我從中取利。」 說罷,揮揮手就走了。 香早儒心上知道,不可叫做從中取利,這其實是很識大體的省吃儉用,盡忠職守。他差一點就想開口問:「孫小姐,你家公司會接納新股東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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