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世紀末的童話 | 上頁 下頁 |
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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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奇怪為什麼她會忽然地在這個場合亮相,而是驚駭於香早源的眼光。 他剛才告訴其弟,葉柔美人如其名。 果要如是的話,香早儒認為她需要易名為葉豔麗才成。 姓葉的女子渾身裹在一條窄得把玲瓏浮凸的曲線身材顯露無邊的花裙子內。 裙長僅勝於年前流行的熱褲,無疑,那雙腿是好看的。 幸虧如此,否則,在短裙下的一雙腳踏著彩紫色的四時高跟鞋,簡直難看。 香早儒並不曉得太多娛樂圈內的明星,葉柔美一定不是最炙手可熱的頂尖人物。然而,香早儒沒有想過現今在娛樂圈內立足還可以格調品味如此之低。 他目睹葉柔美跟香早源的這番舉止,心直往下沉,頓覺胸口鬱悶,差一點就要窒息。 還是快快下一場大雨,刮一場巨風好,吹打過了,泄了那道氣就沒有事了。 風雨過後的凋零局面,總還是有法子收拾的。果然,不在意料之外,翌晨,當城內的報紙都刊登了香早源與葉柔美的照片時,香家的三公子與四公子一同被召到香任哲平跟前去。 之所以有香早儒的份兒,就為有一張報紙把他也牽連在內。 照片登出來,正正是香早源把葉柔美介紹給弟弟,兩個人熱烈地握著手。 香任哲平鐵青著臉,坐在長背辦公椅上,問香早儒:「老四,什麼意思了?」 「跟個女明星握手。」 「她這副樣子,你認為應算是女明星嗎?」香任哲平冷笑。 香早源答:「媽,她是的,前兩年已主演過電影。」 「我還沒有問你。」任哲平毫不客氣地這樣對香早源說。 這叫香早儒為難。他知道不是黑狗偷食,白狗當災那回事,母親只是借題發揮,甚或指桑駡槐。 「她給你的印象怎麼樣?說!」 香早儒總不能埋沒良心,講太多的好話。這女子無疑是太粗、太俗、太低格了一點點。感覺當然不可以直接宣諸於口。於是,他說:「根本未曾正式談過話,只老三介紹給我,跟她握握手。」 香早源挺一挺胸說:「媽,她是我的女友,何罪之有了?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由得我來解給你聽好了。」 香任哲平氣憤起來的模樣更具威嚴,她那原本算平滑的額忽然地青筋橫布,蠢蠢欲動,一張臉繃得緊湊而青白,把一份英氣完完全全地烘托出來。 並不覺得香任哲平老,只覺得她莊重威嚴,神聖不可侵犯。 香任哲平的雙眼絕對像鷹目,對準獵物橫掃過去。 任何隱瞞她的事情都會變得無所遁形。 「總之,只一句話:我反對,因為我不喜歡那姓葉的女子。」 就這麼簡單。 並不需要長篇大論,更不需要充足理由。 她香任哲平不喜歡,就是最棒、最大、最無可轉寰、最無懈可擊、最鐵價不二的理由。 香任哲平個人的愛惡是因由,導致的後果可以是贊成或反對。 現今她已經很清楚地宣判了結果,無疑是後者。 香早儒一直站在其兄身旁,不敢造聲,他有他的想法。 早儒想,如果有一天,易地而處,他要聽取母親對自己挑選配偶的意見,而得到如今早源的這個惡劣後果時,他會怎麼辦?他會為孫凝據理力爭嗎? 天,這個念頭才閃過,香早儒就移動一下身子,實際上他以這個動作去掩飾他的震栗。怎麼會聯想到孫凝身上? 香早儒立即集中精神,把注意力放在其兄身上,看他的反應。 香早儒差不多肯定香早源與香任哲平開戰,只會虎頭蛇尾。非但因為香任哲平一向的所向披靡,也為香早源從來都懦弱。 香家之內,老三是最不吭聲的一個。 香早儒省不起來,廣東俗語有句話叫;「無聲狗咬死人。」 香任哲平見早源沒有回話,她以為這等於兒子向她扯白旗了。 於是她冷冷地說:「沒有別的事了,你們出去吧!」 香早儒心上笑,他母親差一點就要像那清朝的皇太后似,囑咐請安的兒子說:「你們跪安吧!」 於是被訓斥一頓之後,還要三呼謝恩,才退出去。 正打算回轉身走時,他聽到了一句不能置信的說話。 「媽,很抱歉令你不高興,然,我不打算改變主意。」 「什麼?」香早儒以為這句問話是自己發出而不是他母親說的。 「媽,我決定與柔美結婚,正要回家來告訴你。」 實在是太突然的緣故,香任哲平完全不知道應如何反應。 她有一刹那的木然,才清醒過來,問:「老三,你知道後果?」 「知道。」 香早源說他知道,香任哲平冷笑,很不以為然,打算一一向她這個寶貝兒子細數他叛逆所能產生的壞影響,香早源就已搶先一步,跟她交代:「如果我因此而要被逐出家門,不能繼承父母基業,我願意攜同葉柔美共創新天地。柔美有親屬在加拿大,我們可以到彼邦去創業,」 香任哲平哈哈大笑,笑得簡直有點狼狽,道:「你說加拿大?本城有誰到了彼邦投資比在這兒更發達?」 「我們不需要發達,只需要安居樂業。」 「是那姓葉的女子給你說過的話?」 「對,我相信她是真心的。」 「我肯定她若來見我,會說我比她看起來還年輕,也是真心的。簡直荒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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