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世紀末的童話 | 上頁 下頁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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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九九二年,初夏。 中國·北京。 城內豪華無比的大酒店之一中國大飯店,今夜名副其實的衣香鬢影,冠蓋雲集。 嘉賓們准七時就魚貫走進大禮堂去,尋到了自己的座位之後,正襟危坐。 有太多人是香港熟悉的社交面孔了。事實上,專誠到京參加這個盛會的香江富豪名流,實在不少,包括幾位新鮮出爐的被祖國委任專為過渡期提供意見的港事顧問。 這些香港商政界的名人是令人矚目,然,在場人們的眼光,並沒有錯過自港來京拍戲的天皇巨星張國榮。 張國榮之所以出席,怕是捧那班香港時裝設計家的場。 這一晚,香港貿易發展局在北京的中國大飯店舉行——個盛大無比的時裝表演晚會。 主禮嘉賓,還未進場。 放置在那條天橋前正中的幾個座位,仍然空著。 人們正以焦急的心情,等待貴客蒞臨。 貿易發展局的主席與行政總裁自然得候在大酒店門口等待國務院副總理田紀雲蒞臨。能請到他出席盛會,除了是貿易發展局的地位與名望之外,人們都在揣測是國家領導人對香港貨品在大陸開闢市場表示誠懇而熱烈的歡迎。 這無疑是給香港人的——支強心針。 國家正在言行——致地做著各種開放開明的部署。 今時已不同往日。 明天將會更好。 這不單是香港人的期盼,也是中國領導層的意願。 田副總理的座駕非常準時到達大飯店。在貿易發展局主席及行政總裁迎接與相陪下,田紀雲欣然走進大禮堂。 在座嘉賓的目光都白各個在場的矚目人物身上收回來,集中在田紀雲身上。 然後,轉移到田紀雲的後頭去。 難怪人們要轉移目光,跟在田副總理、貿易發展局主席與行政總裁後頭的人,無疑是甚具吸引力的。 他叫香早儒。 三十剛出頭,臨風玉樹,倜儻不凡,眉宇之間的英拔,永遠叫人覺得他出類拔萃,鶴立雞群。且,他身分極之嬌貴。 總的一句話。香早儒是香港著名世家香本華家族的代表與掌權人,是香氏家族內最有機會繼承大統的一個。那香家最長於收購落難企業,故而任何商業機構都給他們三分薄面,怕山水有相逢的一日。 香港貿易發展局統領全港製造業,對於香家,也就不能不賞面。 事實上,香早儒的新聞不絕,香江之內,人人都曉得這位香少帥有數不盡的豔聞。 女人會自動去叩他睡房的門,求他矜憐。 就一如匍匐在耶穌腳前,哀哀地請他垂憫一樣。 這是坊間的傳言,對女人來說,應該是美麗而帶點殘酷的傳言。 不是嗎?沒有人為這傳言替女性感到悲哀,是至無情的、輕蔑的表示。 就因為男人有條件,現代女性就要捐棄傳統的矜持,實行趨之若鶩,甚至搖尾乞憐了嗎? 香早儒是粉碎獨立女性形象最不遺餘力、最不費吹灰之力的一個人。 他證明:女人始終需要男人。 他更加證明:女人極之需要有條件的男人。 香早儒所到之處,宛如春日和風,又似深秋陽光,令人戀戀不捨。 即使遠在北京,只要是香港人雲集的場合,他依舊是人們談話與目光彙聚處、集散地、中心點。 不說別的,座上大名鼎鼎的香港皮草業世家高源夫人就忍不住把看牢張國榮的目光收回,對身旁的鐘錶王葉耀堂胞妹葉耀芬說:「香少帥是不是獨個兒來?身邊好像沒有帶著誰。」 葉耀芬老早已把進場的香早儒由頭到腳地打量,老盯著他,活脫脫一副蒼蠅吮血、蜜蜂採花的癡纏相,她甚至捨不得回轉頭去,望住高夫人回她的話,只微側著頭,說:「你不知道他把幾個纏在身邊的女人都扔了?」 「知。」對方答,「扔得好,那些女人配不上香家。」 「現今還未有新歡,故而身伴無人,這反而顯得清爽,他身邊的女人,從來都是俗物。」 「讓我細數,」高源夫人果真扳起指頭來數,然後笑嘻嘻地嚷;「我曉得的總有七、八位吧,真的,全非大家閨秀,卻在妄想一登龍門,聲價十倍,因而摔得更慘。」 「誰叫她們要高攀?」 類似高源夫人與葉耀芬的對話,一個中國大飯店的晚宴大廳內,此起彼落。 直至全場的燈光調低了,興奮的音樂開始震耳欲聾,天橋盡處的天幕打出了五彩繽紛的畫面與「活力香港」四個字,場內人才忽爾靜下來,開始欣賞表演節目。 香港貿易發展局這次在北京乘著全國經貿總會四十周年慶典之便,也適逢北京最大百貨店西單商場擴充,四樓全層作為香港貨品展銷之用等盛事,舉辦一連串之「活力香港」活動,其中的重頭戲就是糾集全港服裝設計精英,把他們的作品由具國際水準的模特兒演出。 「活力香港」時裝表演分四部分,演出不同品味風格的早、午、晚服裝,名模的相貌與儀錶,動靜和風采,對在場的男士而言,可能比她們身上的服裝還吸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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