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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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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話?」 「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莊鈺萍說。 高掌西皺緊了眉,丈夫的確不是個簡單的人。 出生於豪門亂世,誰又是簡單了。 「掌西,鈺華並不是在盛怒之下拂袖而行的,若如是,倒還易辦,他只是冷靜地囑咐我: 「派人通知掌西,她在順德休息享樂夠了,該回來處理一些重要事情。大姐,你曉得如何提點她吧?」』 莊鈺萍分析得很對,沒有城府的粗人,發現妻子不貞時,極其量是抓把刀在手,把對方劈個肢離破碎。 大不了是死。 可是,莊鈺華這種出身的人不會動粗,他不勞武鬥。 他是商界中的人,狠毒的出手就是在業內遊戲規則上找缺口憑藉,以能一擊即中要害,讓市場懲治敵人,令他生不如死。 高掌西見得多了。 因而很不自覺地渾身的肌肉都在皮下做微微的抖動。 唯其在不知道對手會如何出擊,又肯定他一定會報復的情況是最令人恐懼的。 目前最要緊的事,當然是自衛。 然而,從何入手去建立保護自己的銅牆鐵壁呢? 不是不令人焦慮的。 高掌西說: 「大姐,多謝你的提點,你看來不像是計算我的人。」 莊鈺萍揚一揚眉,答: 「錯了,我的確在計算著你,只不過我對你的計算是善意的,對你有利的。」 「大姐,你非常的坦率,我很欣賞。」 「希望能長遠地跟你合作,那就要配合你的個性,我看你是直爽的人。」莊鈺萍說:「掌西,說得嚴重點,現在你的情況很大可能是十面埋伏、四面楚歌了,要突圍而出,必須裡應外合,即是說,你要有盟軍。」 「大姐,你打算與我結盟?」 「是的。」 「那是否意味著你連姊弟親情都不顧了?大姐,你跟鈺華聯手來對付我,或只是袖手旁觀,豈不是更妥當嗎?你到底是莊家人。」 「我是莊家人,但莊家很多人都沒有把我當人看待。」 莊鈺萍這麼說,真令高掌西駭異。 翻心一想,高掌西就明白過來了。 莊鈺萍在莊園上的遭遇,也是夠難堪的。 年輕時,跟妹妹莊鈺茹是一對超塵脫俗的姊妹花,都一般地得到父親鍾愛。及後,榮必聰愛上莊鈺萍,她卻嫌棄當時的榮必聰沒有家底,而讓妹妹莊鈺茹冷手執個熱煎堆。一旦跟榮必聰成婚後,幫夫命好得不得了,榮氏家族就慢慢地成長壯大,以至今天成為城內首富。 反觀莊鈺萍選擇的方國棟,真是差得不能再差了。 方國棟說也是香江豪門,但一次七三年的股災已經家道中落,其後八四年的地產低潮,使方家的日子更難過,因為爛船剩下的三斤釘全押到地產上頭,就更有苦自知。如果是有實力或有強勁的人際關係幫忙調動資金,熬得過風潮過後的一段低潮日子,依然可以翩然翻身,重見天日。壞就壞在香江是個跟紅頂白,一沉百踩的無情都會,誰都不會對已經沉了一大半的船投以同情的一眼,於是方氏家族在五六十年代的風光,一去不回頭,只成了香港家族史上的一個人們知曉的名字。 方國棟作為方氏家族的繼承者,偏巧又不是個出色的本事人,集吊兒郎當的性格與公子哥兒的氣派于一身的他,手上沒有資產,那就益發惹人討厭。 莊鈺萍拼命地以自己的名望與身分去扶掖他,他非但不領情,還不去討好莊氏家族中人,尤其是莊經世與莊經世佈置在集團中的得力助手,且還經常擺一副末代王孫的臭架子,自然從莊氏家族中拿不到半分好處了。 要莊鈺萍下堂求去,那她的面子就更不好過了。反正再回復自由身,香江之內,也難遇上第二個榮必聰,那就一動不如一靜地苦撐下去。 莊家人之中,除了神秘兮兮,表面上足不出戶的莊經世夫人,根本不管事之外,莊園之內,全都把莊鈺茹捧如天上星星,視莊鈺萍如一灘地底泥。 若不是莊經世顧念到底算是父女一場,對莊鈺萍還有一點照顧,她就更無立足之地了。 事實上,莊經世的眼中,永遠是本身利益放在第一位。他的親情是一個基數,這令莊鈺萍每年的生日都獲得父親封贈的一萬元紅包,在親情的這個基數之上,就是一份花紅,因此莊鈺茹的待遇就不同了。 每一年,莊經世都借著生日去討好榮必聰夫婦,就以莊鈺茹去世前三年所得的生日禮物為例,就已相當的出類拔萃。有坐落在全個北美均有名的加拿大哥倫比亞省內威斯那山區的一幢占地三畝,由歐洲名建築師畫則,遠道由北歐運送名貴橡木建成的價值三百多萬加幣的別墅。再而是在紐約鄰近華爾街的一間小小的著名做財經名人生意的法國餐館,連物業在內,估計當在四百萬美元以上。 最後的一年,莊鈺茹的生日禮物是泰國湄光河畔的一塊土地,政府答應如果業主決定捐出來興築廟宇,可以給很多優惠條件;如果業主作商業用途的話,應可建成樓高三十層的商住中心。那地皮終於在莊鈺茹的遺囑上,指定捐贈興建由泰國佛教主持的老人院,地價總值多少,無人知曉,應是不菲的。 莊經世之所以如此大手筆,全為他自榮必聰與莊或茹這對女兒女婿身上得回的好處,絕對在他的支出之上。 數是這麼計算了,但人的感覺又是另一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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