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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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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尋到這兒來了?」 「定北打電話告訴我有關你的決定,我說要立即見你,他就把你的所在告訴我。這兒的管家認得我是高家的朋友,故給我進來。他們說,你在後園裡休息著。」 高掌西沒有再講話,她沉默著,把視線調到遠遠的藍大與碧海的接壤處。 「你不能做出錯誤的決定,高掌西,你聽到嗎?」穆亦藍提高了聲浪,「我不會陷害你,為什麼你不可以信任我一次,只這一次?高掌西,這是關乎我的專業操守,我是絕對不會為私情而影響我在本行職業上應負的責任。請信任我這一次!」 穆亦藍忽然的雙手緊握著高掌西的雙臂,喝道: 「望著我!」 高掌西一怔,把視線調回,凝視著對方。 「對,是這樣子才對。」穆亦藍說,「高掌西,你望著我的眼睛,就能知道我有沒有說謊。請相信我,只這麼一次,讓我把你母親治癒,然後我走。」 穆亦藍補充說: 「我的意思是我離開香港,再不回來。」 「為什麼?這是條件嗎?」高掌西問。 「是的。這樣子才可以讓你安心,不會擔憂我捏著治癒你母親的功勞,對你諸多需索。我不會,真的不會。一個男人在事業上的名譽,重要性有如生命,你明白嗎?」 「只相信你這一次?」高掌西問。 「對,求你,只相信我一次。」 穆亦藍那深棕色的眼睛,窩藏在微凹的眼眶之內,在這一刻竟然閃著淚光。 高掌西終於低下頭去。 這兩個星期,每一天穆亦藍都到高家去給伍芷洋診治。 伍芷洋是在穆亦藍的建議下,離開醫院回到家中休養。 當然這個建議是得到高掌西支持的。 才不過是十天八天的功夫,伍芷洋的病情就已作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她不但臉色恢復紅潤,而且咳嗽停止了,連進食都沒有了那種要過關斬將的恐懼感,卡在喉嚨處的肉塊似乎已逐漸消失。 伍芷洋把這情況告訴丈夫時,高崇清非常的興奮: 「所以說,凡事不一定貴就好。定北這同學的確不負盛名,也虧你的女兒真能果敢決斷,讓你康復,也替我省一筆。」 無論如何總算是出自丈夫口中的一番贊辭,聽在伍芷洋耳中是頂受用的。 也由於她算是重病初愈,又在家中靜養,既節省又方便,更得高崇清的心,於是也就勤于到伍芷洋的住處走動。 這番慰勞是深得伍芷洋的心的。 她因此益發對穆亦藍有好感。 穆亦藍原來除了是個精明的醫師之外,還是個很健談的朋友。 他來踉伍芷洋看病,必然留下來跟她天南地北地聊天,很有效地領著病者消除患病的心理壓力,自覺踏入正常康復的道路上來。 幾乎每天穆亦藍都在下午三時多左右就來高家,又頂多逗留到四時半就離去。 伍芷洋在招呼穆亦藍喝下午茶時,說: 「穆醫生,今天能多逗留一個半個小時嗎?」 「有什麼事呢?」 「剛才掌西搖電話回來說,她今天開完會就會儘快趕回來,看樣子是打算跟你碰個面吧!這些天來,你總是很早就離去。」 穆亦藍遲疑了一陣子,就說: 「我今天尤其忙碌,怕等不及莊太太來到就得告辭了,因為我要趕著辦妥一些公事,然後在下星期到大陸公於去。」 「你要去多久呢?」 「說不定回來的日子,就算回來也是過境性質,我準備在大陸趕完一個藥品製造之後,就回美國定居了。」 「為什麼呢?聽說,鈺華很倚重你為他建立起這條藥品網絡。而且你走了,誰來看護我了?」 穆亦藍笑著拍拍位及洋的手,道: 「你並不需要我再來看護你,再過幾天你就完全康復,可以有足夠精神看護別人了。」 「穆醫生,我真的像個沒事人一樣了?」 「你根本就是個沒事人嘛!為了安你的心,我已安排了這兒大學的喉科教授為你再度檢查,證明你百分之一百複元。」 「真不知該怎麼感謝你,只希望你會改變主意,留下來成為我們的好朋友,鈺華的好幫手。」 「放心,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鈺華的成藥計劃,我還是會主理的,不過轉換陣地,為他效勞罷了。」 穆亦藍把這些話告訴伍芷洋,也就等於通知高掌西。 他知道伍芷洋必然會給女兒複述一切。 當高掌西聽到這番報道之後,她默然。 「掌西,這穆醫生真是個老好人,我給定北說過要好好重酬他,定北告訴我,穆醫生一再堅持,不肯收取分文。我看,你得想個法子酬謝他。」 高掌西點頭,道: 「我會。」 這一夜,高掌西推掉了應酬,把車子升到穆亦藍的住所去,鼓起了勇氣,打算按鈴。 那是一幢在港島西南區近海傍的一系列三層高房子,穆亦藍住最頂的一層,是莊氏給高級職員的房屋津貼,現讓穆亦藍租住進來。 高掌西要知道他的住址,一點都不困難,莊氏企業的行政部與人事部都有記錄。 高掌西站在那扇白色水木門面前,三番四次地把手伸出去,又三番四次地把手縮回來。 她告訴自己,其實不應該來。 這樣子一探望穆亦藍,自己就是徹底地請降了。 不只是對穆亦藍投降,也是對自己投降。 這些日子以來的置身事外,都要功虧一簣 一旦讓穆亦藍知悉自己軟化,就會是另外一場感情風暴,要把她現在的生活吹打得東歪西倒,七零八落。 直至她無從收拾,完全由對方擺佈而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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