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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事實上,張建成還真有點後悔,為什麼自己的膽子這麼小,在三元三角的價位就已經把手上的順昌轉賣回小玉的戶口內。因為事隔一天,順昌就公開宣佈了一個極好的消息。

  順昌代理的一隻韓國汽車得到中國一紙為數十六億的合約,供應給半個中國的政府單位使用。這十六億元生意的盈利,令順昌的股價變得偏低,若以市盈利率去衡量,即使順昌股價勁升百分之三十,也不過是而盈率達到十至十一罷了,絕對的合理。

  更重要的訊息是,順昌擊敗了其它競爭對手,而得到中國的合約,這明顯地表示順昌在大陸有利好關係,今日做了半個市場的一種汽車生意,明天會有更龐大的業務合作計劃也未可料。

  這個希望是值錢的。

  在寧買當頭起的情況下,順昌股價在好消息宣佈之後還一直強勢不轉,直炒至四元六角,才稍為緩下來。

  換言之,張建成賺的錢是夠多,也可算是不夠多了。

  經此一役,他不得不更重視小玉這個客了。

  她的消息是最靈通的。

  同樣,小玉對榮宙更加肅然起敬。

  第一次,她自宇宙投資公司內拿到榮宙說她應得的花紅,一共是二百九十八萬元。

  當日,她立即坐到中環周大福珠寶店去,以一口價買了一只有證書的六卡方鑽,只不過花用了她花紅的半數。

  榮宙給小玉說:

  「用自己的本事給自己獎賞是否更舒暢更寬榮耀?」

  榮宙非常懂得小玉的心理。

  小玉慌忙點頭。

  榮宙說:

  「放心,小玉.你將來的機會會更多。」

  小玉說:

  「恒基與長江地產在半山推出的高級住宅單位,收租率很可觀。」

  榮宙說:

  「只消耐心地為我苦幹半年,你名下擁有一兩個這種豪宅單位是絕不成問題的。」

  他的話,從來都兌現。

  直至最近的一個晚上,榮宙跟小玉見面,他又鄭重地給她說:

  「小玉,我又有一個重要任務交給你。」

  「你說好了。」

  「明天,一覺醒來,你給我拋空協通三千萬股。」

  「拋空?」小玉驚叫:「那是很危險的事,拋空股票的情況從前根本是犯法的,現在容許拋空,也有兩個星期限期,到時候不能補倉,那麼依然會有官非。」

  榮宙臉色一沉,道:

  「你忘了我給你說過的話。」

  「沒有呀!你的說話,我每一句都緊記,故而才知道在股市拋空的規矩。」

  「我不是說什麼市場規矩,你要依從的只是我榮宙的規矩使成。我的話就是規矩,你別多問,煩。」

  榮宙這一夜的心情無疑是相當緊張的,只有他知道現在行的一著是險棋。

  可是,沒有危險,就沒有機會。

  這千載難逢的機緣,他捨不得放棄。

  榮宙太明白自己的處境與個性,這機緣驟然而至,他非抓緊不可。

  作為本城首富的獨子,人人都認為他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

  實情如何,只有榮宙心知。

  不錯,如果是比中上人更高一級的生活享受,他是不缺的。但,一談到挪動一筆資金在一些有趣或有利的投資生意上頭,那就棘手了。

  去年中,榮宙與其它幾個也是城內世家大族出身的朋友,特別談得攏,彼此既是世交,又是同年紀的朋友,不知是誰發起的號召,合資辦一間全城最一流的歌舞廳,格調特別高的,專做有錢子弟生意。

  每位名公子所需要負責的資金,其實只不過是三至五千萬元罷了,以他們父家的身家來衡量,無異於九牛一毛,不足掛齒。

  可是,榮宙的際遇並非如此。

  他與父親同往哥爾夫球場時,正準備開口跟榮必聰談這件事,畢竟他在榮氏雖然是太子身分,但要動用八位數字的話,是非要榮必聰首肯不可。

  誰知道沒有找到適當的機會跟榮必聰商議,就聽到他跟另外一位本城富豪練重剛邊打球邊談笑,榮必聰說:

  「沒有哥爾夫球,日子一定過得不這麼暢快。」

  「你還好,有個乖乖兒郎與你為伴,不但是你生意上的左右手,而且也必是生活上的良伴。」

  榮必聰笑道:

  「別太在年輕人跟前誇獎他,寵壞了可不成。我從小我很嚴格地教育他們,一步都錯不得。早幾天,傅老四給我說,他兒子要與朋友們開辦一間什麼夜總會歌舞廳之類,問我這門生意是否可為。」

  「你認為如何?」練重剛問。

  「我認為這些錢不必去賺了吧!我們別的正經生意還應接不暇,分神弄這方面的經營,我看沒有什麼額外好處。」

  「這也對。」練重剛說:「況且天下的錢也實在賺不完。」

  「就是這話了,年輕人做事要識分寸,懂輕重。況且,我們這班朋友的第三代最要緊學習的是什麼呢?」榮必聰很具權威地問,然後自動提供答案:「他們必先學曉賺錢才去花錢,尤其不能美其名為投資做生意,實際上是去為他們的嗜好與喜愛尋找額外的方便。」

  練重剛立即答:

  「就正如賀敬生的兒子賀勇,不必投資在虧蝕中的電視臺去捧明星一樣,完全是得不償失之舉。你這番道理,傅老四怎麼說?」

  「當然是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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