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弄雪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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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於彤聊起來,開了這個頭,蕭婉植才把問題帶出來,也為她對這老同學是關心的。 於彤仍然呷她的黑咖啡,緩緩地答: 「怕是接近尾聲的時候了,要我在三年內再問第三十次,他能不能離婚娶我,就太有種搖尾乞憐的感覺了,倒不如好來好去,靜悄悄的來,靜悄悄的走。」 「你真不是個好的生意人,不明白你在財經早的名氣是怎麼得回來的。」蕭婉植說。 「怎麼忽然說這話,什麼意思?」 「當初成交時沒有講好價,要現在後補協議當然難。」 於彤愕然。 蕭婉植又忍不住撕下半塊麵包,往餐碟上一抹,把剩下來的雞蛋都塗在麵包上,又往嘴裡塞。 於彤終於笑了。 不知是為了蕭婉值的那兩句話,抑或是為了她的吃相。 於彤說: 「我是不夠聰明,不肯活學活用。」 「知錯能改。」 「你認為應該如此?」 「不必旁的人給你推波助瀾,你自己應有決斷。」 「不是公事,我處理得總是不夠漂亮。」 「拿他作股票辦吧!」 「這怎麼說了?」 「從前桓生指數一萬二千多點時,銀行股勁升至一百三十元一股,如今下跌至八十七元,覺得無謂每年等收少許股息活命,就乾脆賣掉它,套了現另作投資。如果認定再有機會回升到一萬二千點的水位,又發覺小小股息已經滿足,那就別把這些股份放在心上,實行擱在保險箱內,靜候它升值。自己呢,集中精神幹別的事去。」 「婉植,你可以成為商業奇才,坐到今日那個鴻隆投資副總裁的位置。」 「可昔你不能為女人進行試管嬰兒手術,否則我們易角玩玩。」 「是的,能轉變角色真好,演了三年,演得膩了,膩得要在他跟前撒起謊話來。」 于彤想起今早陶逸初來的情景。 「有這麼嚴重嗎?」蕭婉植問。 「有。可能有更嚴重的情況出現也未可料。」 這句話其實於彤是隨口答的,說了出來才發覺可能有玄機在。 她又呆住了。腦海裡別的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一個當她剛才在強逼自己不要醒過來時已經有的,並不清晰的念頭。 她趕緊捕捉著它,把它變成語言,以便牢記。 於是她問蕭婉植: 「蕭醫生,月事要過了多久,才能驗孕?」 蕭婉植這才放下手中的牛油和麵包,凝視著她的老同學。 當於彤在週一下午提早下班,往蕭婉值的診所去時,她聽到蕭婉植囑咐她的護士說: 「我跟于小姐到置地廣場喝茶去,醫院有要事請傳呼我。」 說罷,挽起了於彤的手就走。 中環在白天永遠是車水馬龍,衣履風流,活潑生動得叫人不自覺地興奮起來。 走在這兒五分鐘之內碰不上一個半個熟人,就會教人頓生自卑,承社會地位還遠在一個標準水平之下。 蕭婉植一直下意識地輕輕撬扶著於彤的臂膀,從她的德成大廈的醫務所走向置地廣場。 只不過是三五分鐘的路程,包括等候交通燈號過馬路的時間在內,竟也起碼有四個人跟於彤打招呼。 坐到眺望廣場大重的二樓咖啡廳之後,蕭婉植叮了長長的一口氣,道: 「跟你出來喝一杯咖啡,似打了一場過五關斬六將的仗。真失禮,我竟沒有遇上相熱的朋友或客戶,跟我熱情地握手甚或擁抱。」 於彤笑: 「別難過,這只證明本城買賣股票外匯的人比做試管嬰兒手術的人多罷了。」 蕭婉植哈哈大笑,直惹旁邊一桌的人瞪她一眼,害于彤慌忙向人家賠笑。 蕭婉植壓低聲音問: 「又是你認識的人?」 于彤稍稍俯身向前,以更低的聲線答: 「只是面熟而已,並不記起他們的名字來,這種情況是常有的現象,很尷尬。」 蕭婉植吃了一大口雪糕: 「如果有一天我有你這等遭遇,城內的人口怕要激增過一千萬了。」 「體外受孕的病人真正不多吧?」 「基本上做一次這樣手術的費用可能高達十萬元港幣,你認為多少人會有資格光顧。」 「擔保成功嗎?」 「嘿!成功率由百分之五至百分之十不等。」 「比進澳門賭場和拉斯維加斯還要恐怖。」 「你不會有這麼一天,放心。」蕭婉植說這話時,直望著於彤。 那眼神帶著無奈與彷徨,也有一點神秘。 于彤是冰雪聰明的,很快就接收了對方傳遞的訊息。況且,她早已料到幾分事情的真相。 於是於彤問: 「報告出來了?」 蕭婉植點頭。 「不會錯?」於彤問。 「百分之一百準確。我給你做的試驗不是驗尿,而是驗血,是絲毫不會有差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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