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裸情恨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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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之下,還是李元德老實多了,他最低限度沒有洩露我請他易陣效勞的秘密,這種操守,是非常值得讚賞的。 單是在尋找職員一事上,我已頭大如鬥。 最終只有李元德把他那自大陸南下的妹妹李元珍介紹給我,算是我開創金氏貿易公司的第一個職員。 李元珍當然是沒有營商經驗,但勝在好學,很曉得糾纏著李元德,要乃兄給她惡補,這對她在領悟出入口貿易上有很大的幫助。 李元德也一直非常用心地在幕後指導元珍,既為培訓其妹,也實在為了間接助我一臂之力。 今日李氏兄妹之所以能在金氏企業內一直站得如此穩健,備受器重,原因在此。 我縱使是個商場上公認的犀利角色,但跟我交過手的人,都應該在心裡頭明白,我絕對地肯有恩報恩。 反正,現世紀裡頭,恩人比仇人是少得多了,何苦還吝嗇報答呢? 人手問題還不是創業最棘手之處,最大的麻煩有兩方面,都給卡住了。 其一是代理偉特藥廠的成藥,不同於其他商品,只是貨到了,就分發商店開始銷售,在向群眾客戶推介之前,必須申請到政府醫務處的簽批,證明這類成藥可以公開發售,才能營運。 這個手續一辦,已兩個多月,音訊全無。 我曾在唐襄年家認識了醫務處的處長,但就是礙于唐襄年的關係,不敢直接跟他聯繫。老在醫務處專管批准成藥發售的部門糾纏催促,證明一點成效都沒有。 那些捧著鐵飯碗公幹的大小官員,一律「鐵面無私」,半點交情也攀不上,一律公事公辦,有拖沒欠的老沒有把批准文件發下來。我焦急如焚,一旦藥品抵埠,而仍不能放到市場上發售,後果不堪預料。 簡直是束手無策,乾著急。 我曾到醫務處追問過多次,對著一張張冷冷冰冰的大官臉孔,聽那要理不理的口氣,心內難過得似自己犯了法似的。 為什麼有些人會說,生不入官門,死不進地獄?如今信焉。 老是有求於人的世界就是個地獄世界。 當然,我在唐襄年家認識了那位醫務處處長,可是,怎麼可以叩他的門呢?一旦向他求救,等於通知了唐襄年,就算依然能瞞天過海,唐襄年得不到我已與偉特藥廠合作的消息,我的自尊心仍會更進一步受創。 我不要再依傍唐襄年的勢力才去辦這件事,我要憑自己的本事。 顯然,我的本事實在有限。 醫務處一拖再拖,我完全沒有其他辦法,只好一邊急得夜不成眠,一邊還要等下去。 第二個難題,是藥品快要運抵本城。倉庫是一個問題,尤其是當初跟偉特的約定是以散裝藥丸購入,我自行在港做包裝,除了裝藥的紙盒可以印上中文解釋之外,還可以省錢。原裝一盒十粒傷風丸,香港改裝變成六粒,那我就可以在同一批貨上多賺將近一倍。 可是,藥到後要包裝,要貯存,找倉庫不是很難,只不過增加成本,有點肉刺。 在沒有拿到醫務處的批准之前,心理壓力更大,什麼支出也想省掉。 於是想來想去,倒想出一個辦法來: 就地取材吧,家居的天臺這麼大,跟下面四層的樓面面積一樣,足有四千多尺,我們住的那間鋅鐵木屋只不過幾百尺,外頭空地多的是,簡簡單單蓋另一間二千尺的鋅鐵屋,有瓦遮頭便是倉庫了。 這事想停當了,心頭總算有點暢快。最低限度解了一個難題,日後不用承擔租項,很一勞永逸。 回心再想,此事要不要跟金家人交代一聲呢,還是閑閑地提一提好,免得說我不尊重他們。雖說天臺是分給了我們這一房住的,就應該是我做主,但人總是只看到別人的一點點不是,卻看不到自己曾給予人的很大難堪。我還是小心點,在這段艱苦的創業初期,以和為貴,和能生財。 於是,我挑了一個晚上,到樓下三姨奶奶處跟大夥兒吃飯時,我就提起: 「三姨奶奶,這幾天有些木工會在我們這處上上落落,你別吃驚,是我樓上要搭間木屋。」 現今的三姨奶奶比以前愚鈍得多,她望我一眼,問: 「為什麼蓋房子,是不夠住嗎?」 「不,只是未找到倉庫,我代理的成藥就要到了,要急著找地方貯存,兼做包裝,故此先利用天臺的空間。」 健如立即停了碗筷,道: 「看,大姐,沒有待薄你,現今你知道天臺地方寬敞,好辦事。」 我這妹子差點要求我跪下來,向她三呼謝恩。 今時今日,凡事凡話,心知算了,不必反駁。 惜如倒是慢條斯理地啖著湯,問: 「你打算將天臺變成小型工廠的話,豈不是把這層樓弄雜了,人來人往的每天到你那兒上班加工,這並不太好吧!」 我氣得什麼似的,答: 「天臺不是我的地方嗎?告訴你們一聲是人情,由不得你們管是道理。」 惜如看我有點氣衝衝,她婉然一笑,不再言語了。 有些人,的確欺善怕惡。 就這樣,我的小型倉庫兼加工場趕在貨品到港前完工了。 真抹一把汗,過了這小小一關。 提貨之後,我跟李元珍就立即開始包裝功夫。元珍確是個刻苦耐勞的女子,她把幾個南下謀生的朋友都介紹來當散工,另帶著一批工人,每天勤奮地把散裝藥丸裝進我老早印備的新紙盒內,工作十分暢順,誠是安慰。 但願醫務處的批准文件早日發下來,就可以立即把藥發到藥房及各醫務所傾銷。 這天是週末,李元珍與幾個工人,連我和小叔子耀暉都一起坐在我們的金氏倉庫內加工。忽爾,樓梯傳來一陣陣嘈雜聲。 「什麼事?」李元珍問。 「讓我去看看。」我說。 才站起來,一直半掩的門就被推開了,赫然是兩位穿了制服的警察,其中一位問: 「哪一位是這兒的負責人?」 我挺身而出,道: 「我是。」 警察細細打量我,再看清楚周圍環境,又伸手抓起檯面上的那堆藥丸,回望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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