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激情三百日 | 上頁 下頁
三九


  這一鋪是不是押得太大了?

  「是留是去,秋心,我相信你很快就得作出決定。」徐永祿這樣說。

  然後,他伸手過來捉著了秋心的手,直把她送給唇邊,輕吻一下,說:

  「我先鄭重聲明,對你,不論在公在私,我都不會放過,我都竭力爭取。」

  這算不算最後通牒?

  那就是說,她留在富恒,就只得連跟英嘉成的關係都斷了。以後同撈同煲的變為徐永祿,否則,便得與英嘉成另闖天下去。

  在未回到家去見英嘉成,看他的反應之前,樂秋心還有另外一個寄望。或者英嘉成打算把她從今收起來,不讓她再在人前勞動,要她作個修心養性的婦家娘,甚至乎要她學習教育提攜銘剛與銘怡,做全職家庭主婦。對於這個建議與安排,樂秋心仍不大情願接受,可是,這是一個英嘉成依然愛她、需要她、重視她、佔有她的重要訊息,仍令秋心快慰安樂。

  可是,當樂秋心回到家裡去,對牢英嘉成一整晚,仍不見對方有何特別動靜與交代時,她的心就開始灰了。

  並不是她想像的一回事。

  英嘉成根本沒有打算讓她預聞大事。

  樂秋心越想越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她聽過商場內的一個故事。兩位女強人甲與乙原本是眾所周知的好朋友,共事同一間機構。忽然有一天,全港大字標題,其中一位女強人甲被另一間大機構羅致,帶齊整隊人馬跳槽。跟其他很多同事與朋友一樣,女強人乙在閱報時才得悉這個在行業內驚天動地的新聞,自此之後,乙跟甲成了世仇。不論甲對乙如何解釋道歉,她只是不聽。任何公眾場合碰上面,連招呼都不肯打,擺叫車馬,壁壘分明,勢成陌路。

  坊間的批評,是偏著女強人乙的多。認為她憤怒有理,且剛強的性格有其極感性的一面。

  的確,一心以為肝膽相照,禍福與共的朋友,不是不可以有個人私隱,而是當其他的人都知道人生大計與走向時,親人反而落在人後,懵然不知,實在是太不顧全情面,太漠視交誼之舉了。

  完全沒有任何藉口可以推卸責任。

  樂秋心氣得渾身發抖,真要到那個地步時。自己的脾性一樣會一發不可收拾。

  「你睡不著?」英嘉成這樣問。以手枕著頭,扭亮了床頭的燈。

  「嗯!」樂秋心應:「你也一樣嗎?」

  「剛才不應該喝濃咖啡。」

  樂秋心想起徐永祿給她說過,咖啡對他失眠與否並沒有關係,全在於是否心事重重,難以安墮夢鄉。在這一點上,樂秋心與徐永祿是同道中人。

  忽然之間,樂秋心有點羞愧。

  怎麼可以睡在一個男人身邊,卻想起另一個男人的言行舉止來?

  故而,她翻了個身,也坐起來,打算跟英嘉成好好的談。

  「嘉成,這陣子我們都沒有機會好好的談一些生活上的事。」

  「你比較忙之故吧?」英嘉成這樣答,有點酸溜溜。

  原本樂秋心可以答:「彼此彼此!」

  然,此話一出,便變成針鋒相對了。

  樂秋心決定沉著氣,再忍讓一步。

  於是她答:

  「應酬是無可避免的。」

  這就是說,跟徐永祿走在一起,也不過是應酬而已,並不是認真的。

  英嘉成顯然語氣好轉了,說:

  「這陣子,富恒的事實在多,人人都忙,就算人閒心也不閑。」

  仍沒有乘機踏入正題,這使樂秋心納罕。

  只好又硬著頭皮,先行引路,說:

  「公事上有沒有令你為難與不滿的地方?」「還不是那老樣子,難題到處都是,不一樣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你嫌倦嗎?」

  「何來此言?」英嘉成說:「就算不愁衣、不愁食,我們仍是要有工作的。」

  還是沒有透露他那大計劃的聲氣。

  「有沒有想過要自己當老闆了。」

  「你說甚麼笑話?英家雖富有,但都不致於有足夠財力發展像富恒的金融業務。」

  「不是有『寧為雞口,莫為牛後』這句話嗎?」

  「若不是牛後,而是牛頭,就不必苦苦去當雞口了吧!富恒有甚麼不好?」

  始終不露聲色,這令樂秋心越發心寒。終於忍不住酸味沖天地說了以下的一段話;

  「要說牛頭呢,那不是富恒了,就拿英林集團跟之相比,就給比下去了。更何況,英林集團的後臺厚,九七之前,英資在金融界必然大有油水可撈,雖說洋鬼子可能只剩這幾年好光景,但光嘗九二至九五年的甜頭,就已經夠享夠長了,到時變了時勢,再謀別算,好漢不吃眼前虧,我看還是有極多人在這段大英帝國殺入直路的日子,快馬加鞭撈最後一筆的,想想也未可厚非吧!」

  英嘉成看牢樂秋心,愣住了。

  那麼的不能置信,樂秋心是個唯利是圖的人嗎?一直以來的相處,他都不覺得樂秋心是個全無國家民族觀念的人。對於香港政府聯同證監處不住壓迫中小型華人股票經紀,要以各種手段將他們趕盡殺絕,秋心也曾義憤填胸地不知謾駡過多少次。如今的這番話,口風完全轉了,為甚麼?

  是為了這陣子以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緣故嗎?

  徐永祿跟英嘉成在思想上是有很大分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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