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激情三百日 | 上頁 下頁


  如果是全心全意愛嘉成的話,那麼他的孩子也應如同己出,何分彼此呢?將來,尤其會有自己的親骨肉,更不應厚此而薄彼,削弱跟嘉成之間的感情與關係。

  樂秋心悄悄瞥了英嘉成一眼,看他還是皺著眉,心上頓生不忍,立即將口氣放緩:

  「當然,如果有一日你堅持要我當全職歸家娘,我也是會肯的。」

  英嘉成一把將樂秋心抱在懷內說:

  「秋心,是不是現在你的每一句說話都能如此有效地打動我的心?我實在感動、感激!」

  「那麼,你還是要堅持把孩子的撫養權爭回來?」

  「對,反正母親願意帶孫兒。」

  「你跟她也交代了?」

  「看,我是認真的。」

  「嘉成,感謝你!」

  他們倆好像有千億句彼此道謝的話,永遠說不完似。

  互相欣賞,愛戀、尊重、感謝,這一種美好而完滿的感情一直填滿了樂秋心與英嘉成的二人生活。

  還有比這種情況更令人羡慕嗎?

  「所以,不論出任何條件,我都要銘剛和銘怡兩個孩子在英家長大。」

  英嘉成咬一咬牙,重複著他的決定。這個決定對他極為重要,因為有一個顧慮,始終揮之不去。他不能排除薑寶緣三字,始終有日冠以他姓。英嘉成自問是個頭腦比較保守的人,他不能接受自己的血緣骨肉要生活在別個男人的門楣之下。何況,這男人是擁有了他曾擁有過的女人。

  好笑不好笑?自己已棄的敝履,竟這麼不情不願地讓人家撿回去使用。

  英嘉成問自己,究竟是對薑寶緣猶有未了的餘情,抑或是純粹大男人主義使然。

  別說與樂秋心共處一室之時,心氣相通,恨不得把她緊緊的扭著不放,更莫道在公司裡面,一大群人坐在會議室內談論正經公事,氣氛莊嚴肅穆得可以令人窒息,只要眼角稍微看到樂秋心的輪廓,或當她發言時,那軟綿綿的聲音,隨著室內調節著的空氣鑽進身裡去,直貫心窩,就起一種即時見效的催化作用,令他全身血液急急竄動,甚而小腹之下有一股極好受又極難受的滋味。

  一個男人在有這種親身經歷之後,除了肯定自己對那個女人的佔有欲之外,還能有甚麼其他的解釋?

  於是,英嘉成熱切而確實地認為自己對樂秋心的愛,是無庸置疑的。

  要他放棄她,萬萬做不到,連想一想若有分離的可能,都連連冷顫,背上陣陣發冷,渾身的不舒服。

  就算有同事在人前背後,提一提樂秋心三個字,他都會得懸起半個心,擔憂有人講她的不是,又希望有人會對她不住讚歎。

  外間對樂秋心的毀與譽,英嘉成全部感同身受。如此這般的感情關係,牢不可破,他沒有理由相信自己不是已誓無反顧地愛戀秋心,對髮妻已不再有絲毫留戀。

  英嘉成認為是自己頭腦的古板與人性的偏私造成了他不願意薑寶緣終於有日會再婚,尤其不能把他的孩子帶著嫁予他人。。

  雖然不涉及他對妻子的感情,但,還是不必要對樂秋心解釋這個關鍵。

  相戀以來,這是第一次,英嘉成沒有把心裡頭的話,講出口來,跟樂秋心有商有量。

  樂秋心於是樂得飛飛的,認為只須解決了孩子的撫養問題,她的大喜日子就在望了。

  女人一般很受情緒影響工作,樂秋心這陣子很明顯地是情緒高漲,於是工作得分外起勁。

  這天,碰巧沒有午膳之約,她把自己關在辦公室內埋頭批閱人事部的最新職級調整報告,忽爾,有人輕輕敲門。

  「請進來!」

  探頭進來的是樂秋心的秘書馮逸紅。

  一個年紀20來歲,剛自大專院校秘書科畢業了3年,一直忠心耿耿地跟樂秋心做事的年輕女孩子。

  那張並不漂亮,然而,非常清秀祥和的臉,予人一種極好的印象,樂秋心每逢見到秘書那笑起來,深深陷進臉頰去的梨渦,就覺得整個人輕快。當初,樂秋心也是為了這個原因而雇用她的。

  「你果然沒有出外吃飯,我給你買來了午飯盒呢!」馮逸紅關切地說。

  「謝謝,你一提起,立即腹似雷鳴。」

  樂秋心把文件放開一邊,實行據案大嚼。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外出午膳?」

  「你日記簿上沒有午膳之約,我是知道的,再加上,」馮逸紅微微笑:「我剛才在街上碰上英先生,他跟一些朋友走在一起,沒有你的份兒。」

  樂秋心看了秘書一眼。平日在辦公時候,她有嚴肅的一面,但在下班或在工作稍閑之際,她倒是不介意跟談得來的同事打成一片。

  沒有一個工作上的夥伴,會比自己的秘書更親熱。

  樂秋心的起居生活,差不多都不可能在秘書面前保密。於是,馮逸紅是公司裡,第一個知道英嘉成約會樂秋心的人。

  兩個女人的關係,也由此而躍進了一步。

  每逢週末,英嘉成有大束的玫瑰送來給樂秋心,馮逸紅就會擺頭擺腦地說:

  「這年頭,開花店是真會發達的。」

  直笑得樂秋心彎了腰。

  戀愛中的女人,尤其情不自禁地會找著任何合適物件,講起自己的心中所愛來,誠一大樂事。

  於是,餘閒之際,主僕二人的話題就額外得意。

  「樂小姐,你別說我多事,真是心急想知道,你大婚之日定下來了沒有?」

  「為甚麼皇帝不急太監急?」

  「因為身邊多的是好奇諸事的人。」馮逸紅直言無諱。

  「而這些人又都不盡是我的朋友。」樂秋心笑著答。

  她當然明白擺在目前的情勢。當她與英嘉成走在一起的消息披露之後,公司裡頭的好事之徒已在暗地裡打賭,究竟樂秋心從今要淪為情婦,抑或能在不久將來落實英夫人的名號?

  不消說,在公事上頭跟她合不來的一總人,恨不得樂秋心一腳踩在泥沼之內,一無所得,反而弄得髒兮兮。很多時,是為自己敵人生活,多於為朋友生活。

  天下間以愛心為出發點的動力,似乎不及由仇恨為根本的,更加威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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