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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杜晚晴仍願意以物質照顧那一大堆親人。然,她須要愛護的、值得尊重的也不外乎是柳湘鸞與花豔苓二人而已。

  速速把感情與物質的饋贈分開來辦,才是正經。

  想停當之後,她搖了個電話給榮浚傑,以那老方式留下口訊,等待他有空時回電話。

  榮浚傑沒有回電話,他乾脆跑到醉濤小築來。

  「你有事找我?我也有事跟你商量。」榮浚傑這麼說。

  「請把你的事先說吧!」杜晚晴端坐著,捧起茶杯來,微笑著呷了一口。

  縱使杜晚晴的心情不怎麼樣,但經年訓練有素,她不會讓情緒跑出來在人前滋擾生事。

  榮浚傑仍然把杜晚晴那呷茶的動靜,看得十分出神。

  「說真話,晚晴,絕少女人能如你一樣,對我發揮如此持久的吸引力。」

  「即使在人前摔倒過之後?」

  「你有嗎?」

  「沒有,我沒有。」

  晚晴笑,再舉舉茶杯,以示敬意。

  這麼多個恩客之中,榮浚傑是的確有胸襟、有風彩的。單看他在那盛宴上的表現,就可知一二。

  一個男人能夠在非常時期,以一個不失身份的得體形式去維護女人,是值得欣賞與讚歎的。

  男人的肩膀不是用來擔待女人與社會大事,又是用來幹什麼了?

  當然,惟其對自己有絕大的信心,榮浚傑才會挺身而出。

  杜晚晴對榮浚傑那晚的攙扶,的確生了至大的感激與尊敬。

  「看一個人是否跌倒,有我的角度。」榮浚傑說。

  「謝謝你,這番話給予我很大的鼓勵。」

  「晚晴,知否榮氏真的打算遷冊?」

  「是嗎?」晚晴很自然地應著,並沒有表示有過問細節的興趣,這是她一貫的作風。

  「是的。事實上,我會把資金分散到海外去,謀求發展;換言之,在不久的將來,就我本人而言,也可能是聲音兩邊走,先著意於北美。」

  「地產?」

  「包括地產在內,還有其他投資,例如銀行業、礦務、工業、酒店等。」

  「預祝你大展鴻圖。」

  「那要相當的精神與魄力支持。」

  「深信你應付得來而有餘。」

  「也要看有什麼人在身旁給我打打氣,把我服侍得妥帖。尤其在海外,不容易找到一個合心水的人,為我佈置出一頭如醉濤小築的家來。」

  杜晚晴沒有答。

  「你要考慮之後才開列條件嗎?抑或須要我講解得更詳細?」未待晚晴開腔,榮浚傑又自行解釋,「我在溫哥華有一間堡壘式的巨宅,獨欠一個女主人。那兒是我飛往北美各地的歇腳處,若能有你長駐,為我主持另一頭家的家務,我相信是會令我滿意的。」

  「多謝你的信任。」

  「這陣子,很多人喜歡移民。」

  「你認為我是其中之一?」

  「未必。只是我覺得你有這個需要。」

  「為什麼?我不害怕九七。」

  「因為以切身經驗而言,九七並不比你家裡頭的人更令你煩憂、更能拖累你、陷害你。晚晴。我不算是言過其實吧!」

  「不,多謝你的提點。更難得的是你其實也身受其害,而仍然諒解我、同情我、關顧我。」

  「惟其我知道你並非同流合污之徒,才更能體會到你的委屈,何必經年累月放條身子出來幹活,為了維顧一些這樣不知分寸的人?」

  「以後也不會了,凡事到了一個極限,會得終止。他們只不過是在幹著殺雞取卵的愚蠢事罷了。」

  「我為你的覺醒而高興。」

  「如果能悟出了道理來,知所自處,就不用斬腳趾避沙蟲,老遠移民去。」

  「你不打算尋找比目前更安定的歸宿?」

  「打算,那是夢寐以求的。縱使你們不生嫌棄,我也覺著疲累,是不是?」

  「那麼,是我的建議未如你的理想?」

  「如果在幾個月之前,你提出這個動議,我會覺得相當吸引。」

  「是我遲了?要當上梁山伯是不是?」

  杜晚晴笑:「梁山伯如果有榮浚傑百分之一的身家,他一定不會死。」

  「那馬家郎是誰?」

  「冼崇浩,一個公務員。」

  榮浚傑當即坐直了身子,問:「冼崇浩,你是說冼崇浩?」

  「對。」

  「布力行的左右手冼崇浩?」榮浚傑好像要拼命求證是不是他心目中那個人似的。

  「對,就是他。」

  榮浚傑忽爾頹然地把身子放軟,倒坐在沙發裡頭。

  杜晚晴問:「你認識他?」

  「對,我們認識他。」

  「是指你和喬繼琛一班老朋友都認識冼崇浩嗎?」

  「是。」

  杜晚晴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冼崇浩快要取代布力行的地位了,這班要靠靈通消息去賺大錢的財閥,一定是曉得殷法能閣內的紅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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