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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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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關係一樣弄得如此劍拔弩張,你算我,我算你,才能穩操勝券,確保安全,值得嗎? 杜晚晴以為只有在歡場中交易的人,才計算利害。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紙婚書在手,依然落得這種結果。 不,她杜晚晴決不會用金錢去維持一段愛情,也不容許對方這樣做。 愛情不是這樣的。 愛情應該是自動自覺為對方作出至大的犧牲,而不求回報。 她剛才誤會了。 她以為日晴深愛子健,不管他日後是否改過自新,也不顧一切地站在他身邊,輔助他、拯救他,夫妻二人所面對的客觀環境困難,諸如遊家的複雜人際關係,與主觀條件的缺憾,即遊子健的嗜賭,都可以在愛情的感染之下,終於有日迎刃而解。 然,情況並不如此。 遊子健愛杜日晴多少,不言而喻。 連杜日晴是否愛遊子健有甚於她的自尊與理想,也成了疑問。 她厚顏求助於人,救援丈夫,只為以此作為戰勝別個女人,確保自己既得利益與將得利益的條件。 杜晚晴是吃驚的。 她靜靜地、細心地想,如果發現自己愛的人,原來心目中另有別人,她會悄然引退,不會以任何條件手段留住他。這是對自己太大的侮辱、太不能忍受的委屈。 本是同根而生的兩姊妹,竟有如此不同的人生信仰與處世態度。 一樣米的確養百樣人。 杜日晴的出現,給晚晴不大不小的衝擊,令她至為迷惘。 愛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父母曾深深愛戀過,如今,落得個什麼下場? 日晴夫婦又是驚人的一個例子。 再看外祖母,若然外祖父不是英年早逝,過盡悠悠經年後的今日,還會不會是對既能同患難,又可共富貴的恩愛夫妻,實在很難說了。 杜晚晴忽然間想起另外一對癡男怨女來,那是三姨的兒子羅敬慈與他的小情人小湄。 天下間總會有為愛為情而摒棄世俗物質與世途艱辛的故事吧! 杜晚晴不知何解,竟肉緊地要在生活圈子內,找出一個半個美麗的愛情個案去向自己證明什麼。譬如說,這年紀輕輕的羅敬慈因為保護小湄,不被無賴侮辱,因而生了這宗不幸的意外。在獄中,他想念她,覺得就算有牢獄之災也不要緊,只要她平安,只要她開心,只要她知道自己心意,只要她等待重逢相聚的一日就好了。而小湄呢,也有著同樣的刻骨相思,晝夜默禱著敬慈會早早受完苦,回到她身邊來,共創明月好花我倆的新天地。 世間上一定會有這麼美麗的愛情故事。 晚晴自手袋中摸出了羅香蓮給兒子的信,想起了這個未完成的任務,決定立即去找小湄。 與此同時,她那纖纖玉手又不期然地觸摸到手袋暗格內略為隆起的物件。 玲瓏骰子鑲紅豆。 杜晚晴心頭掀起一陣又一陣的溫馨與祈望。細問自己:「冼崇浩會不會已經淡忘這雞血凍印章的故事了?」 原來感情上的患得患失,是既甘且苦,既好受又難受的。 再呆在屋子裡,總不是辦法。晚晴決定換了件比較不顯眼、不張揚的套裙,也不施脂粉,出門找那小湄去。 先辦妥這宗正經事,心上或會有雙重的安穩。 才踏腳出大門,正擬上車,就見到有個斯斯文文的中年人拿著一束白色的百合,在杜家門口張望。見了晚晴,連忙趨前,問:「我找醉濤小築杜晚晴小姐的住宅。」 晚晴答:「我是杜晚晴。」 「啊,杜小姐,有人請我送花來。」 杜晚晴接過,正要隨手轉交給站在大門口的女傭,就管自上車去了。一天到晚,杜家收的花還真不算少了。 女傭把花接過來,並把放在花束上的一封信遞給車廂內的杜晚晴。 信封竟是沉甸甸的,晚晴一看,上面寫著一個「冼」字。 晚晴精神立即為之一振,跟女傭說:「把那束百合花給我。」 隨即抱了那束百合,放在膝上,才囑司機開車。 信封內裝的原來是一疊照片,正正是冼崇浩跟杜晚晴暢遊北京的一段美麗而生動的紀錄。看得杜晚晴沾沾自喜,把照片翻來覆去地欣賞,竟忘了信封內另有一張小字條。是冼崇浩給她的短柬,寫道:「白承攝影技術並未到家,我的鏡頭笨拙,無法捕捉你的神韻與風采,故送小花一束,以示歉意。值得原諒的話,請給我一個電話。」杜晚晴情不自禁地管自在車廂內笑出聲來,並且立即抓起了汽車電話,搖到冼崇浩的辦公室去。 對方一定是先聽了秘書的報告,故而在電話裡頭,第一句話就這樣說:「我值得原諒,是不是?」 「你言重了。花與照片都很有水準,十分多謝。」 「你不是客氣?」冼崇浩問。 「不,我是真心的。」 「好,那麼,不用罰了,還可以領賞。我請你吃飯成不成?」 「這也算是獎?」 「為什麼不呢?你的時間寶貴,又不是閒人。」不知道冼崇浩這句說話有沒有特別意思?杜晚晴只管叫自己不要多心。答應著:「好。你可以領獎。」 「遲恐有變。今晚成不成?」 「今晚?」 「已經有約?」 「不。」杜晚晴看看手錶,已經是下午近五時了,便說:「我要去探望一位小朋友,需要兩小時之後才能有空。」 「不相干,你那位小朋友在什麼地方,我就到附近接你。」 杜晚晴很自然地把區分說出來,對方沉靜了一陣子,晚晴於是會意,道:「如果不方便,你不必到那兒接我,我們約在一間餐廳便可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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