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豪門驚夢 | 上頁 下頁 | |
三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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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若無其事地站在喬夕和喬楓兄妹身邊的礎礎與浚生。 這喬園之內的喬家人……唉! 我終於疲累地閉上眼。 心裡呐喊,讓我安息吧!你們都快快離去! 醫生每天來看我兩次。 他把喬暉叫了出去,不知說了些什麼話。 喬暉回到房裡,憂心忡忡地坐在床沿,看牢我。 我毫不擔心,如果此刻宣佈,我原來身患絕症,真是一大解決。 人世間太恐怖、太殘酷、太心力交瘁。 我問喬暉:「告訴我!」 「什麼?」 「醫生對你說了什麼話?」 「他……」 「我並不怕,暉,你告訴我!」 「醫生說你受了驚,生活壓力很大,以致體力衰退,精神渙散,我很不明白,長基,在喬園……」 我別過臉去,表示不要他說下去。 醫生能診斷出症候,卻無治癒的靈丹妙藥,枉然! 心病還須心藥醫! 「長基,我好擔心!」喬暉說,抱著我的肩,把他的臉貼著我的背,動靜似個小孩,一個在索取庇蔭的小孩。喬暉永遠是這種角色。 「不用擔心,我會好起來的!」 真好笑,現今,還要我來安慰他。 我輕輕地嘆息。 「長基,你會有什麼擔憂?什麼壓力呢?如果是工作太疲累,我去跟爸爸說一聲,我陪你到外頭,譬如說,到歐洲去走一趟,你很久沒有回倫敦去了,是嗎?我陪你回去看看……」 「暉,很晚了。我要休息!明早,太陽升起來,我就會好轉了,我會的,真的會,你現在睡吧!」 喬暉是真的很快入睡了! 我抬眼,望著高高的天花板發呆。 那兒有一巢的小老鼠住在上面嗎? 眼淚自眼角向面頰兩面流,不住地流。 明天,太陽才升起來,我已裝好身,準備上班。 我仍然感到渾身像掏空了似的,相當相當地疲累。然而,我需要支撐著。起來,工作,生活。 為什麼? 人,若不能死,就只有活下去,是不是? 敏慧跟我已足足跟了四年。 她見了我,第一句話就是:「我不知道你會病!」 我連笑的力也使不出來。 神情顯然仍舊呆滯,動作甚至遲緩起來。 我把不必要的會議全部推卻。 又分別按對講機至許秀之和史青的辦公室去,囑咐她們盡可能獨當一面。 許興高采烈地向我報導,加拿大東西兩岸的地產,旺盛得難以置信。一個一九八九年的農曆新年內,推出市面出售的房子,就算是只有四面牆的破屋一間,都能賣到個好價錢。雖然從復活節開始,價格已放緩,但我們在大溫哥華高吉林以及多倫多史加堡購入的幾列複式市屋,已替喬氏進帳八位元數字。 史青受我影響,對香港地產投資自去年起已採取了保守態度,基於永遠只有買錯,沒有賣錯的原則,她這邊廂的負擔是輕鬆得多了。 事實上,我管轄的喬氏地產有條不紊,穩紮穩打,就算我顧長基不在喬氏了,也還是會自動在軌道上運行如儀,大可放心! 我軟弱無力地獨坐在辦公室內,發呆。 直線電話響起來。 我接聽了。 「你上班了?我掛念你!」他這麼肯定是我,真叫人捏一把汗,倘是敏慧接的電話呢?當作搭錯線? 「嗯!」 「是我害你生病的嗎?」 「不,別多心!」 「一定是那天晚上受了涼,還有心情問題!」 「你現今在哪兒了?」 「在喬氏大廈對面的一個電話亭!」 「為什麼呢?」 「跟你接近一點!」 「若儒!」 我伸手拉開窗簾,三十八層高的喬氏大廈,我的辦公室在三十六樓。鳥瞰對面街的公眾電話亭,小得像個火柴盒。文若儒就在那裡頭。 「長基,你在看我嗎?」 「嗯!」 「你看到我嗎?」 「看到的!」 「我也看到你!」 「我什麼樣子?」 「臉有些蒼白,仍不失為一個好看的女人!」 「千里眼,你什麼時候回英國去?」病後,我第一次笑出聲來。 「你說什麼時候啟程,我就去訂機票!」 「別催逼我!」 「我不會。」 「你會怎麼樣?」 「我等。」 「等多久?」 「既已等了六年,不妨再等六年!」 我又笑了。 「你不信?」 「值得等嗎?你錦繡前程!」 「好不過溫莎公爵。」 「那六年沒有我的日子,你依然活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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