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豪門驚夢 | 上頁 下頁
二七


  若問我成功之道,是自知極限。這一大優點,幫助我年來易於刀來劍擋,水來土掩!兵家口訣,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喬雪說,她想念若儒,已至魂牽夢縈。

  誰個心下有情,期待眷戀的人不如是。

  這些天來,我儘量推掉應酬,晚飯後老躺在書房內閱讀。念書是心性固本培元之術,很能幫助自己心平氣和應付人生的不測巨變。

  今晚飯後,喬暉約了三位朋友到喬園來打夜波,幾場雙打網球賽就能把整夜光陰消耗掉。

  我如常地半臥在書房的貴妃床上,捧著唐宋詩詞,看第九十次或以上。

  喬園的內線電話響起來,我伸手接聽,對方是湯浚生。我問:「有什麼事嗎?」

  「我能到你屋來小坐一會嗎?有事情請你幫忙!」

  「好!我在書房!」

  湯浚生面色蒼白,神情凝重,雙手互握,顯然地緊張。

  「浚生,什麼事?」

  「大嫂,幫我一個忙,求你!」

  「你說說看!」

  「我現在必須出去看望一位朋友,一位非常非常好的朋友!」他整個人微微抖動,可見這個朋友對他的重要性。

  「喬楓她一向多疑,如果我坦白跟她說了,她必然不准我踏出喬園半步!」

  「你朋友是個女的!」

  浚生點頭,他那張本來端方好看的臉,扭成一團,濃眉不展,目光呆滯。

  「大嫂,你信我,我跟她並沒有什麼了!至少自跟喬楓走在一起,已成陌路,可是……」

  我想起文若儒。

  「大嫂,我重複,我只想去看看她,我和她再沒什麼了!求你幫幫我,跟喬楓說是我跟你有公事應酬,要出外!求你!」

  這一定是他們倆的非常時期,我應該幫他嗎?

  都來不及細想了,我當下點了頭,就匆匆回房裡更衣去。

  這不能算對喬楓不起,要不是她加諸于丈夫身上過分的思疑和約束,浚生不用我幫這個忙!

  我跑到園子裡去給喬暉說,收到加拿大長途電話,有位田土廳的大官過港、只留這一晚,要跟我見面商議哥倫比亞省內高吉林的發展計畫,不好掃他們打球的雅興,我讓浚生陪我走這一趟。

  喬暉千多萬謝。

  喬楓當然也深信不疑。

  在喬園門口,剛跟回家來的喬夕夫婦碰個正著。我看見董礎礎挽著她丈夫的臂彎,心頭沒由來地寬鬆下來,跟湯浚生上了座駕,絕塵而去。

  我開的車,問:「到哪裡去?」

  浚生給了我一個醫院的位址。

  我不是不暗暗吃驚的,但沒有追問。

  車子停在醫院門口,浚生說:「多謝大嫂!」

  「何時來接你回家呢?」

  「有沒有辦法聯絡你?」

  我攤攤手,說:「我現在都不知道要往哪兒去。要想個辦法把自己收藏得密實一點吧!」

  「可否到什麼好朋友家中暫坐,也許,我要在醫院逗留好些時間,我打電話給你!」

  我默然。

  打開了手袋,把文若儒家中的電話念出來,囑浚生抄下:「如果你辦妥事了,走出醫院大門還不見我的車子,你試試搖這電話,看我在不在?」

  浚生匆匆忙忙下車走進醫院去。

  我真要看望文若儒嗎?

  天賜良機!多麼漂亮的藉口,天衣無縫地讓我向良心交代。

  車子老早急不可待地駛向文若儒的居所。

  我告訴自己,不能坐到公眾場所去,諸如酒店大堂、餐廳等地方,萬一給熟人看到,口供就不對了,我和浚生同謀被識穿,非同小可,半點風險都不能冒。

  我沒有什麼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可共這種患難。再下來那幾個平日談得來的同事,連他們的電話亦沒有隨身帶備,我只知某某人住在某大廈,總不成逐個單位尋訪,甚而,我娘家亦無人在港。

  所以理直氣壯地全速前進,車子已停在文若儒住所樓下。

  那是香港大學依山而築的教授宿舍,小車路迂回地直上山腰,想來居於此,亦能享受青山綠水的幽靜雅致。

  我把車停在訪客車位內,下了車,仰望這幢大廈。看看手中名片,文若儒住三樓。

  要上去看他嗎?我等待這機會多久了?

  才跟喬雪說,情緣不可牽強,女性尊嚴有絕對維護的需要!

  我如何對人對己好好交代?

  當然,此來我只想二口六面跟若儒講清楚,不可有絲毫為我而留港的心,他要喜歡喬雪,有絕對自由,要不喜歡,別令她神魂顛倒!

  我此行目的並非為續情絲!

  然而,我能這麼肯定?

  算了,別自欺欺人,我還是回到醫院裡去等湯浚生,別惹另一重恩怨。

  重開車門,無奈地系好了安全帶,正在發動引擎,打算離去。

  「為何過門不入?」

  文若儒驀地出現,打開了車門,望住我。

  「對不起,嚇你一跳,你沒鎖車門,我在露臺看見你下車,正準備倒履相迎,沒想到你三心二意!」

  文若儒沒有重新關上車門的意思,我只好下車去。

  什麼解釋在此際已屬畫蛇添足,我只輕描淡寫地答一句:「我路過,本來想著有事跟你商量。」

  「相請不如偶遇,就請你來看看我這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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