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豪門驚夢 | 上頁 下頁 | |
一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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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在喬氏企業,各喬氏子弟,尊稱喬正天為主席。喬園之內,若是一家子閒話家常,稱呼還能隨便喊聲爸爸、媽媽。一旦有訪客,喬正天喜歡媳婦稱呼他們作老爺奶奶。對這些繁文縟節,我倒無所謂。就算稱呼一聲:我皇萬歲萬萬歲,而能令喬正天飄飄然,何樂不為?喬家再添財富,他的開心亦不過爾爾,反倒是這些生活上的小感受,能令他興奮,也就遷就下去算了! 喬正天夫婦結婚三十五周年的正日,各人都早起了。管家三嬸老早預備好了蓮子雞蛋紅棗茶,又備了中式褂裙四套,分別送到各房來,除未出嫁的喬雪不用穿之外,其餘自殷以甯起,喬家婦女都給裝進金銀壁線縫製而成的龍鳳褂裙內。晚上宴會迎賓送客,都要穿這套特定服裝,只中段時間,有舞會之設,我們才能換上西式晚服。 喬正天夫婦在三嬸擺佈下,一交了吉時,就在正屋客廳內坐定,接受兒女媳婿的叩頭大禮。 一杯杯的甜茶,飲得喬正天夫婦眉舒眼笑。 行過大禮之後,喬正天還是率領各有工可返的喬姓人上班去。 只喬雪不知竄到哪個角落。喬正天心急,沒等她就上了車。 他的座駕才揮塵而去,喬雪就像只靈巧的小老鼠般,從旁走了出來,用手指戳她大哥的背脊:「唏!大哥!我要趕去做頭髮,今天不上班,秘書小姐那裡有份緊急檔要我簽,煩你代勞!」 說罷,在喬暉臉上疼了一下,就走個沒影兒。 喬暉看我一眼,生怕我又說他慣壞喬雪。 站在一旁的湯浚生,插了一句:「有機會的沒有才具,有才具的人又苦無機會!」 不幸得很,喬楓剛走過,問:「浚生,你算哪一類?」 這種問題真不必問的,喬楓就有這個缺點,事必要無事生非,更愛逼人咄咄。 湯浚生宜得另一部車子趕快開到。 誰知喬楓毫不放鬆,無無謂謂地又加傷人自尊的一句:「我看你是才具,我是機會,兩個人合拍起來,大把世界可撈,是不是?別忘記,缺一不可!」 我真替湯浚生難過。 不知道自古王侯之家,那些駙馬是不是都得如此吞聲忍氣。 我和喬暉都擱在辦公室,直至中午,才再轉返喬園,準備應付晚宴。 喬正天有個習慣,別說宴會有人打點一切,他大老爺活像正牌大明星,燈光佈景「茄厘菲」一應俱全,他才「埋位」。就算天上行雷閃電,天文臺宣佈十號風球,他都不會放過自己和下屬一馬,勢必要辦辦公事,過足癮頭,才肯回家去休息。 信不信由你。本港一刮颱風,你立即往中環的私人會所走一趟,起碼會碰上三四席大企業集團頭頭,率領高級職員在邊吃邊商議公事。風球高懸只是教碼頭苦力和天橋上的乞丐肯定休假一天而已。 我放了一浴缸的水,先把自己拋進去浸個徹透。今夜,不知又要有多勞累。回想我和喬暉結婚的那晚,滿城顯貴雲集,從早到晚,沒有一刻安寧,送走最後一個客人之後,累得扶著牆口到新房裡來,喬暉還堅持要得其所哉,我差點大呼強姦! 菲傭叩浴室的門:「奶奶來看你呢!」 我匆匆裹著浴袍出來,看到殷以寧笑盈盈地捧著一個錦盒,說:「我給你送套首飾來!我知道你這孩子不會到我屋裡來挑了!」 我愕然,道:「媽,不必呢!我雖非小器,只是,這等身外物,可有可無,我今晚穿牛仔褲,也不見得有人會看我不起。」 家姑笑,不作聲,打開錦盒,取出了一條一望錯愕,再看傾心的鑽石頸鏈來。 頸鏈剛圍著頸項,款式非常簡單,全條都是由兩克拉方鑽鑲成,正中有一顆起碼二十克的綠寶石,色澤墨綠,卻出奇地光彩動人,兼通透玲瓏,這是絕對上好的綠寶石,一般綠寶都色淡而浮泛,能如此踏實深沉,卻晶光閃耀,絕無僅有。 我從未看過殷以甯戴這條頸鏈。 「我和正天前些時捧鄭怕伯的場,從他手上承讓下來的。寶石是故宮之物,輾轉流傳民間,鑲工是義大利的,交給鄭氏珠寶物色買家,正天便買下來。我們倆老相議著,給長基戴最配襯了!」 「媽……」我一時語塞。 「我們知道你喜歡戴妝嫁的鑽戒和耳環,跟這頸鏈可最配襯了,也象徵著喬顧兩家的長輩都一般疼你!」 我垂下眼皮,因覺有點溫熱。 「媽,我慚愧,那天脾氣不好,頂撞了爸爸兩句!」 「別傻!正天這人是老樹枯柴,喬園之內事必有個小煞星克著他一點點才好!凡事講理,有什麼不對?」 「可是,爸媽的愛護我心領,穿戴等閒事……」 家姑沒有讓我說下去,便插嘴:「長基,你的瀟灑還未到家呢!每個場合都應有恰如其分的裝扮,今晚如你真的穿了牛仔褲出現,就是不識大體了。」 一言驚醒夢中人,灑脫是不以世情俗務煩心,做應該做的事。 喬顧長基於是打扮得一如戴妃,盈盈淺笑,站在喬家長子身旁,迎近嘉賓。 喬園燈火通明,車如流水、馬如龍,一條馬已仙峽道,今晚擠擁非常,特別多警衛服侍。全城冠蓋富戶出動,任何人有一丁點兒損傷,誰負責得起? 誰以為哪個社會沒有特權階級?真真笑話了。 喬正天夫婦領著我們排列在喬園大門,歡迎賓客。從七點到八點,一站整個鐘頭,迎入的嘉賓,不知有多少,都陸續集中到花園裡頭那個寬宏壯麗的大客廳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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