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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榮必聰為之氣結。

  她是如此不羈、任性、自然,可又自由自在的一個非常吸引人的女人。

  在她的言行中,榮必聰似乎看到了一點。

  這女子無求、無欲,因而她並不造作,也不怕他,不買他的任何情面,無疑難得之至。

  就是這一點不住地牽引著榮必聰的感情,始終要跟著夏童,尋找謎底答案。

  當榮必聰在遊船的餐桌前坐下,面對開心地大吃早餐的夏童時,他失笑了。

  這眼前的女子活脫脫像齊天大聖,把他這個高高在上的玉皇大帝弄得頭暈眼花,無奈其何。

  「榮宇怎麼樣?」榮必聰乾脆直截了當地打開話題。

  「難纏。」

  這兩字出於夏童之口,一點思索都沒有。

  榮必聰無疑是駭異的。

  「怎麼個難纏法?」

  「最大的矛盾是名位與才幹不符,因而產生很多工作上的為難,為公司上層惹來數之不盡的困擾。」

  榮必聰凝望夏童,沒有做聲。

  一會,他才說:「情況嚴重嗎?」

  「嚴重到我敢在你跟前直言不諱。」

  「我以為你一直是沒有任何忌憚的實幹派。」

  「講對了一半,實幹是如假包換,忌憚呢,總難避免。我雖流於幼稚,但仍知道輕重。」

  夏童的分析實在很見分寸,很識大體。

  榮必聰重重地歎一口氣:「榮宇在香港榮氏的表現還是中規中矩的。」

  「有你在她身邊的緣故。而且,今非昔比。」

  榮必聰聽到夏童這句話,略為警惕。

  他知道夏童所指。

  她手上掌握有莊鈺茹給她留下來的榮氏股權,分量相當可觀;且將在外,就如脫綁的猴子。

  在榮必聰身邊,榮宇的優質已被提煉至頂,也不過如是。

  一旦沒有了父親嚴峻的束縛,榮宇的劣根性很容易一發不可收拾。

  於是,對比之下就出現了夏童口中所說的情狀,實在是不難理解的。

  榮必聰問:「那麼戚繼勳呢?」

  「非常勤奮,而且日有進步。」

  榮必聰點頭稱善,兩個自己關顧的人,總算有一個沒有令自己失望。

  夏童還多加一句:「文窮而後工,家貧出孝子。戚總收拾哀痛,寄情事業,最是見效。我相信他不會令你失望。」

  「依你看,他已能統領三軍,不必有個緩衝人物在他身邊了。」

  「江山已經大定,將領不服的危險期老早度過了,適宜慢慢地把他在眾人心目中的形象清晰化,確定他獨當一面的能力與地位。」

  夏童能有這番體會,可見她的胸襟。

  史有前例,那些輔助幼主的顧命大臣,老是一朝掌權,就捨不得放下。直到幼主成長,要千方百計地展開權力爭霸戰,結果弄出了所謂辜恩負義的宮闈慘案出來,無非是受託孤者抵受不了權欲的引誘,措置失當所致。

  夏童一直明瞭她的角色,她演好戲分之外,還知道什麼時候上場,什麼時候下場,這是絕對難得的。

  榮必聰說:「行動是不宜過急的,而且在榮氏將有一個特別規模的計劃需要你回來助我一臂之力,我認為你是個合適的人選,只是目前還在成形的階段,一旦有了雛形,我就要你全神投入了。」

  夏童沒有追問那個是什麼計劃,她明白能讓她在現階段就知道的事,榮必聰自然會說。

  於是,她只是歡喜地連連點著頭。

  這個動靜無疑是有趣的。

  像個乖乖孩童在聽完一段動人故事後,不住晃著她的腦袋瓜,表現滿心的喜悅。

  榮必聰忽然忍不住問「夏童,你有什麼要求?」

  「我?」

  「對。你為榮氏做了很多事,而且在我們預計的時間之內完成的成績超乎所料,應該有所回報。只要你提出要求來,我會盡力令你滿意。」

  話出自榮必聰之口,真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恩惠。

  夏童也實實在在喜形於色地慌忙答:「放假。」

  「什麼?」榮必聰問。

  「給我放假,可以嗎?」夏童睜著眼睛看榮必聰,那神情的熱熾,跟一般跑到榮必聰跟前來求懇恩惠的人,其實沒有兩樣。

  分別只在於夏童要求的只是放假。

  一時間,榮必聰不曉得答。

  面對著這個令他越來越迷惑,越來越陶醉的女子,他開始頭腦渾噩,手足無措。

  夏童的要求簡單而真摯得令人難以置信。

  是她本人說過的智慧之語:「很多事實令人難以置信。」

  因而世間上有重重疑案,甚至造成冤獄。

  對於夏童,榮必聰始終信賴,他有的只是驚異。

  看到夏童仍在等待答覆的模樣,榮必聰笑起來,道:「沒問題,由我來安排。」

  忽然,靈機一觸,榮必聰問:「你喜歡到什麼地方度假?」

  「世外桃源。」夏童答:「那個地方一定不會有電話、傳真機、電視機、錄影機、收音機、報紙、雜誌。總之,與世隔絕,別人找不到我,我也找不到人。」

  然後夏童哈哈大笑:「十二道金牌傳召也不管用,我壓根兒收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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