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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我一直呆在客廳內,胡思亂想得累了,就打一陣子瞌睡,隨即覺得心驚肉跳,轉醒過來,又呆呆地坐一會,直至天色再度微明。

  以後的日子,是不是就如此這般的過了?

  真是太嚇怕人。

  我不可能再蜷伏在家,不給自己想辦法。

  孤掌既是難鳴,我就得請救兵。

  幾經艱辛,才掙扎到仇佩芬的家裡去。她看見了我,嚇那麼一大跳。

  人家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我呢,才不見人那麼兩天,再出現,形同鬼魅,憔悴得脫了形。

  「你究竟攪什麼鬼?」仇佩芬急問。

  我一五一十的和盤托出。

  講清講楚這近四十八小時之內發生的事故,我整個人都覺得輕鬆得多。

  仇佩芬聽得義憤填胸,兼破口大駡:「真沒想到男人有那麼壞,也只為有女人這麼賤去配襯他們所致。」

  我沒有回應,一時間未想得出仇佩芬意何所指。

  「那姓邱的女人果真是妲己妹喜之流了吧,惹完一個杜林,又來一個丁松年,她的本事真大!」

  一言驚醒夢中人。

  怎麼我竟沒有醒起邱夢還正正是那個被傳與杜林有特別愛寵的企業新星?那個中西商會的周年餐舞會上,她跟舞伴在舞池內出盡一時無兩的鋒頭。

  天!是她,是她搶走了我的丈夫。

  更令人駭異的還是丁松年竟不介意通世界的人在傳播這姓邱女子的謠言壞話,說她為了向上爬而給老闆伴枕!

  丁松年從來是個大方人,但應不致於到這個荒謬絕倫的地步吧?

  「我以為闊佬財閥只流行對那些肯賣肉的影視明星採取包銷制度,屯養耍樂一個時期,就轉給另外一些老友把玩。原來現今連這些機構內的紅員都參與此類把戲!」仇佩芬非常不屑的說。

  「真是心灰意冷!」

  「什麼話了?曼,振作起來,跟他拼一拼。」

  「拼?怎樣拼?連人都不回家來了?」

  「吵上他的寫子樓。」

  「在他的職員跟前獻醜嗎?怎麼成?」

  「偏就是要如此,才能嚇倒他。看你,自管自哭個半死,有屁用,他看不見為淨。這麼便宜他,簡直豈有此理。趕快在他揚名立萬、樹立威信的地頭叫囂吵嚷,讓他在全世界人前失禮好了,問他怕不怕?」

  「我的面子也要顧念一點點吧?」

  「到今時今日的這個地步了,你最沒有面子就是不能把丈夫搶回身邊來,其他的一切也就不是問題了吧?」

  我低頭想想,倒也是的。

  閉門家裡坐,禍從天上來。這麼無端端的毀了一頭美滿婚姻,果真就撒手不管了?當然不甘不忿。

  翻心再想清楚,憑什麼丁松年可以如此埋沒良心,自把自為,視社會與法律保障,以及我和他結縭十年的感情關係如無物了。

  他不仁時我不義,天公地道。

  欠債者,必須還錢。現今情勢,擺明是我遭受冤屈,吃了大虧,當然要向他逐一追討。

  便宜他不得!

  就算我肯對丈夫放鬆一馬,對那個有奪愛之恨的姓邱的女人,更不可能放過。

  我挺一挺胸,說:「好,我跟他理論去,這年頭,別只以為女人在事業上露了一手,就以強者稱之,對家裡頭的一位根本就看不在眼內。這觀念大錯特錯,縱容不得。」

  「對!」仇佩芬拍拍我的手:「那才有志氣!可別忘了,你背後有三千娘子軍給你作後盾。」

  我的精神為之一振,決定跟丁松年決一死戰去。

  也不是誇張,到了要拋棄我的地步了,就肯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吧?

  當我跑上丁松年的辦公室時,氣勢是磅礴的,因為我自覺理直氣壯。

  對於偷食的饞咀貓,一見了執著棍的人,就應退避三舍。

  丁氏企業主席室門外的那條母狗,一見了就亂吠,說:「主席在開會議。」

  除了這個藉口,她差不多辭窮。

  我根本不勞答她的話,橫行直過,推門走進丁松年的辦公室去。

  圍在會議桌上的幾個人都一同回轉頭來,駭異地望住怒氣衝衝的我。

  丁松年看我的眼神是感慨多於驚惶,無奈多於氣憤。

  我瞪著他,看他怎樣處理這個場面。

  丁松年給他的幾位職員說:「暫時至此為止吧,有進一步的發展,我們始再商議。」

  各人也就知機引退了。

  門關上之後,我開仗:「你認為可以一走了之?」

  「我不會。我只是希望彼此冷靜一個時間,然後好好善後。」

  「怎樣善後?丁松年,你別是希望我答應你離婚。」

  「那麼,我們之間就沒有其他說話可講,沒有其他事可商量了。」

  一個變了心的男人,可以如此決絕。

  「丁松年,你錯了,若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我必讓你雞犬不寧。你信不信?」

  「我信,曼。任何人的心志已決,要怎樣待人處事,無人可以左右,你我都一樣。」

  這就是說他已經做足心理準備,去接受我的挑戰。

  一時間,我愣住了,戰雲初啟,就已敗下陣來。如若一下子就鳴金收兵,怎麼下得了台?

  是惱羞成怒的時刻了,我霍地伸手就把會議桌上的枱布一拉,所有其上的茶具、花瓶、煙灰盅等等全部摔得粉碎。

  「對極了,丁松年,各人有各人的自由和權利,你可以天天不回家,我也可以天天上丁氏企業來混鬧,看是誰個的韌力足夠?」

  話還沒有講完,我一伸手,也把他辦公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地上去。

  有人急急推門進來,是丁松年的秘書以及一個護衛員。

  「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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