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九把刀 > 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 | 上頁 下頁
三七


  「Do respect my way.」(務必尊重我的方式)我瞪著沈佳儀。

  「……」沈佳儀只好閉嘴,假裝沒事地走開,臨走前用眼神責備了我一下。

  此時電子鐘聲響起,學佛課程再度開始,所有人進大殿聽道場師父說課。

  許博淳跟我刻意坐在臭小鬼的蒲團正後面,一搭一唱地竊竊私語。

  「死穴耶,其實我當初也沒想過自己會真的練成死穴。超厲害的啦我!」

  「媽的你手指不要一直戳過來。上上上次那個人七孔流血的樣子我現在想起來還會做惡夢,有夠惡。」

  「放心啦,別忘了我還會解穴。」

  「你不是說一定要在第一天解穴才有用嗎?」

  「隨便啦,反正我又不會點在自己身上。」

  交頭接耳地,我跟許博淳越說越離譜,而沈佳儀則在女生隊伍那邊十分不解地看著我,模樣既不像責備,又不像鼓勵,倒接近一種對氣味的觀察。

  最後我們說起不同位置的死穴有不同種的死法,而我點在臭小鬼身上的死穴,則會讓臭小鬼骨頭一根一根慢慢斷掉,把內臟刺穿,身體歪七扭八而死。

  「哇一一」終於,臭小鬼崩潰了,號啕大哭了起來。

  賓果。

  我跟許博淳跟錯愕的道場講師鞠個躬,迅速將哭慘了的臭小鬼架出大殿,三人走到外頭的露天教室談判。

  「我不要死掉!」臭小鬼大哭,可也沒有明確提出解穴的要求。

  我看著苦主許博淳,許博淳點點頭,意思是夠了。

  「好啊,不要死掉可以,我會解穴。不過從現在開始你要聽話,不然我們就再點你一次死穴。你可以去跟師父說,不過那些師父也不會相信什麼死穴的,哈、哈、哈!」我冷冷地看著臭小鬼。

  許博淳抽了一張衛生紙,給臭小鬼擦鼻涕眼淚。

  「好。」臭小鬼哭喪著臉。

  「會乖嗎?」我翹腳。

  「會。」臭小鬼又哭了。

  「屁股翹起來,不准閃,也、不、准、夾!」我的語氣很嚴肅。

  此時此刻,一點都馬虎不得。如果小時候就以為道歉就可以解決所有事情、卻一點代價都不必付出的話,這臭小鬼長大後一定會繼續捅別人的屁股,直到捅出大簍子。

  「?」許博淳倒是猶豫了一下。

  「捅。」我豎起大拇指。

  臭小鬼握緊兩隻小拳頭,翹起屁股,緊閉眼睛。

  「覺悟吧。」許博淳蹲下,雙手手掌合壁成刺,往臭小鬼解除防禦的屁眼「咚」地猛力突刺。

  好厲害的手勁貫進臭小鬼的屁眼,臭小鬼慘叫一聲,趴在地上蜷曲裝死。

  之後幾天臭小鬼都一直超乖,不敢再亂惹事,甚至還將我的點死穴神技傳開,在小朋友間大大發揮了恐嚇的效果。

  信者恒信,不信者也不至於來挑戰我的死穴神指。

  ***

  在佛學夏令營,我們最喜歡晚上九點後的睡前時間。

  那時,白天吵吵鬧鬧的小朋友都被我們趕去睡覺,大家洗過澡後,便拿著不同長短的椅子排在星空下,一個一個橫七豎八躺著。

  在沁涼的晚風與蟬鳴下,很自然地,大夥兒閒聊起未來的夢想。

  說是閒聊夢想,其實也是一種戰鬥。

  除了「男生必須喜歡小孩子」的迷思外,「夢想的屁話」也是勾引女孩子靈魂的重要步數。如果男生突然被問起「夢想是什麼」卻答不出來,在女生心中一定會被嚴重扣分,甚至直接摜到出局。

  沒有夢想,跟沒有魅力劃上了等號。

  但夢想的大小卻不是重點。輕易地以為夢想越大,就越能擊中女孩子的心,未免也太小覷女孩的愛情判斷。

  「我的夢想,就是當一個懸壺濟世的好醫生。」

  「我想念經濟系,將來從政,選立法委員。」

  「我想大學畢業後,出國留學念MBA,工作兩年再回來。」

  「念理工就要去德國留學,我想在德國直接念到博士。」

  「我想考上公費留學,然後當外交官,可以在世界各地旅行。」

  大家煞有介事地闡述自己的夢想,越說越到外太空。

  但那拼命構劃人生的姿態,坦白說我嘲笑不起。

  沒有人有資格嘲笑另一個人的夢想,不管對方說出夢想的目的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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