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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第24節

  「真像在看電影。」宮澤嘖嘖稱奇。

  宮澤已經在小小的昏黃房間裡,研究醫院打鬥的畫面兩個小時了。

  這錄影帶裡的黑影,鬼魅般的人物,雖然臉孔模糊無法辨識,但他認定那黑影就是在停車場獵殺畸形兒的殺胎人。

  他去醫院做什麼?

  他進入加護病房後不到一分鐘,兩個怪人也跟著沖進去。然後遭到雷擊的澤村就死了。

  死得非常淒慘。

  宮澤翻著桌上的法醫報告跟第一現場的照片。

  澤村的胸口被莫可名狀的怪力砸開,肋骨急速斷折後射向四面八方,但屍體堪稱完整,凶嫌並未取走任何器官或物件。

  動手的凶嫌是誰?

  宮澤大膽假設,動手殺害澤村的正是殺胎人,因為那舉止怪異的兩男一女在走廊等候許久,卻沒有針對澤村下手。他們的目標是當紅的殺胎人。

  但殺胎人沒有取走澤村身上的任何東西,就跟他沒有從畸形兒或孕婦身上取走任何東西一樣;這與以往連續殺人兇手的「犯罪紀念搜集癖」的習慣顯然不同,再度得到印證。

  那他幹嘛殺澤村?他殺澤村的目的跟那三個怪人為何找他麻煩的原因一定有關聯,不然,那三個人不會知曉「守著澤村,就會碰著殺胎人」的「邏輯」。

  也因為這個邏輯「並不難被理解」,所以一個臨時插隊的介入者也趕到。

  那這個不難理解的「邏輯」究竟是什麼?

  宮澤吸吮著手指上殘留的茶水,眯起眼睛。

  五個主要線索。

  畸形兒(肚腹中)、寧靜王(前牙丸禁衛軍守城人)、澤村(不斷遭雷擊的倒楣鬼)、三個尋仇的傢伙(身手不凡)、一個介入者(與眾人認識,但主要目標也是殺胎人)。

  四個情境線索。

  三隻在走廊溜達,疑似被豢養的貓、眾人以意義不明的華語溝通、殺胎人對尋仇者手下留情、介入者並非尋仇者的一方。

  宮澤用手指攪動放在資料卷宗上的馬克杯,指甲輕輕在茶水中刺著鼓起的茶包,嘗試理出一點頭緒。

  門打開,宮澤將手指放回自己的嘴裡吸吮,回頭。

  「有朋友找你。」

  奈奈從門縫中看著宮澤,眼珠子滴溜溜轉著,擺明瞭故意偷看宮澤黏得到處都是的便條紙與照片。

  宮澤聳聳肩,問:「朋友?電話嗎?」

  「剛剛門鈴聲你沒聽見啊?是個美女。」奈奈假裝生氣,將門關上。

  宮澤站了起來,想走出房門時,卻見一個美豔的女子早來到門邊,微笑。

  是阿不思。

  「你……」宮澤本想發脾氣、質問阿不思為何到他家裡,但他居然感到耳根子有些發熱,自己似乎不若表面那麼討厭她。

  阿不思晃著奈奈遞給她的茶水杯,笑嘻嘻地說:「上司來突擊檢查下屬的工作進度,不介意吧?」手裡還拎著一個小皮箱。

  宮澤皺著眉頭,看看小房間。

  「沒有多的椅子,我用站的就可以了。」阿不思踏進房間,將門帶上。

  「嚴厲的上司不會受歡迎。」宮澤坐回自己的椅子。

  宮澤指著滿桌子的照片跟螢幕上反復播放的打鬥鏡頭,聳聳肩,示意阿不思說點什麼。也示意自己其實不太高興。

  「我調查過了,那些人不是獵人。所知道的就這麼多。」阿不思喝著茶水,沒盯著螢幕,卻看著宮澤。

  宮澤不理會阿不思的眼神,說:「我猜想,那些在醫院大鬧的人不僅彼此認識,還屬於同一個秘密結社,不過我可不認為是愛貓俱樂部或是華語共修會,如果不是獵人,至少他們對你們吸血鬼是懷有惡意的,只是他們的態度比較高傲,或者,他們對你們的惡意好像欠缺直接動機,在這次的事件中,你們扮演的反而是干擾者的跑龍套角色。」

  阿不思欣賞地說:「繼續。」

  她很喜歡宮澤身上最特別的地方,他並非針對搜集到的證據做邏輯推論,而是近乎大放厥詞式的情境式聯想。

  她喜歡這樣的男人,想像力、活潑、有理想,有理想到討厭他絕對惹不起的吸血鬼。

  幾乎所有與吸血鬼上司交談的極機密案件小組成員,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卑微模樣,只有雄踞權力核心的政治人物才能裝出討價還價的嘴臉。

  而宮澤,一個害怕被殺、卻又不肯全面服輸的男人,真是可愛透了。

  「寧靜王與殺胎人作案動機的連結,要放在這個華人秘密結社的目的脈絡去解讀,如果我先前猜的不錯,也就是殺胎人的目的是進入地下皇城的話,這個華人組織的活動目的很可能也是相同的,至少在與你們敵對的大方向上是並行不悖。」宮澤忍不住將手指浸在馬克杯裡,看著手指不斷攪動引起的小漩渦繼續說道:「但對於寧靜王部分的解讀也就結束,沒了,再深想下去反而會使思考脈絡亂掉,因為干擾的不確定因素太多。」

  「同意。」阿不思。

  「進入下一個關聯系統:畸形嬰與澤村,表面上兩者毫無關聯,但這就展現此關聯系統的精密與複雜了。」宮澤。

  宮澤清了清喉嚨,似乎正在整理思緒,也讓阿不思將腦袋清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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