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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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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芸唱著,聖耀聽著。 深夜了,聖耀看著媽媽的照片,窩在棉被堆裡,說:「媽,餐廳生意好多了,老闆又請了五個新服務生,所以我把自己藏得更好了,沒什麼存在感,有時候連我自己也發現不到自己。」 媽媽沒有說話,只是笑。 聖耀繼續說:「可是我不會特別難過,甚至還有一點點開心說,因為我居然能遇到佳芸,也能繼續喜歡她,怎麼說都是好事。不過你也知道,我可不能又把人家害死了。」 媽媽一定同意這樣的說法,聖耀心想。 「不過也許是我想太多,佳芸身高好像有一百七十三公分,高了你兒子半個頭,人家一定不會喜歡你兒子的。」聖耀不知該不該高興。 聖耀又說道:「無論如何,希望佳芸可以在餐廳裡唱久一點,不要太早跳槽。媽你知道嗎?佳芸的歌聲真的好棒,一級棒的!上次還有一個老客人聽到捨不得去廁所拉尿,就直接拿杯子尿在裡面,哈!」 聖耀將媽媽的照片擺回床頭,雙手合十拜了拜,說:「媽,晚安,我要睡了。這一個月來我真的很快樂。」 熄了燈,麥克吐著舌頭走過來聖耀腳邊趴下,它喜歡偎著聖耀的腳毛,一人一狗滿足地進入夢鄉。 但聖耀沒有意識到,被凶命呼喚出的佳芸,她的出場代表了什麼意義。 今天是星期二,所有的客人都趁著大頭龍在臺上飆歌時,趕緊將飯菜吃完,期待著光影美人的壓軸好戲,佳芸的出場。 趁著表演的空檔,阿忠收拾著碗盤,聖耀則遞上咖啡飲料,客人高聲議論佳芸的歌聲。 這半年多來,聖耀注意到關於這些客人的幾個特色。 舞臺正前方經常坐著一個禿頭的星探,他是華納唱片公司的簽約經紀人,他已經注意佳芸一個月了,但佳芸不知為何,總是對這位禿頭星探不理不睬。 而兩個原本是老頭子死忠歌迷的老太太,包下每個星期二、星期三舞臺右前方的位子聽歌,她們總是在佳芸退場後,熱情地介紹某某人的兒子或孫子人品有多好、多有前途,佳芸總是尷尬地陪她們聊上幾分鐘。 當然,還有幾個高中生呼朋引伴,在週末假日佔據了中間的位子,每次都會遞上幾封灑上香水的情書。佳芸一點也不酷,經常跟那些高中生嘻皮笑臉,但從沒真正看上那幾個大男孩。 佳芸的眼神,總是不自覺地飄向,坐在最角落的黑衣客。 黑衣客,顧名思義,就是穿著黑色皮大衣的客人;也因為聖耀時常看著佳芸的眼睛,所以順著佳芸的視線,聖耀注意到黑衣客的隱密存在。 但,只有在星期二晚上,黑衣客才會出現在光影美人,再幽暗的角落裡坐上一杯咖啡的時間;也只有在星期二晚上,佳芸才會自動多唱兩首情歌。聖耀心中酸酸的,他知道佳芸一定對黑衣客有好感。 而黑衣客當然是喜愛佳芸的歌聲,才被吸引到光影美人的,因為在以前客稀人少的落魄時代,並沒有黑衣客這號人物。 「他是黑道嗎?」聖耀經常懷疑。他疑神疑鬼的,試圖說服自己黑衣客不是什麼好東西。 儘管,黑衣客的眼神並不兇狠。 事實上,聖耀也不太確定黑衣客的眼神到底凶不兇狠。因為黑衣客經常用瀏海蓋住他的眼睛,蓋住他半張臉,刻意使人看不清楚面孔,也看不出大概的年紀,好像是通緝犯隱藏自己的身分。 但黑衣客是多慮了,因為佳芸總是吸引住每個人的視線。 週二晚上,坐在角落的角落的黑衣客,每次都會點一杯又濃又苦的黑咖啡,好像展示自己的品味與成熟,聖耀每次為黑衣客遞上黑咖啡時,都會忍不住看了黑衣客幾眼,看看他是什麼樣的人物,黑衣客卻從不與他眼神交會,只是閉目沈思,或看著地上。 「裝個屁酷?」聖耀總是在心中罵道。 十八歲的男孩還不懂得祝福。 「黑咖啡。」今晚還是一樣,黑衣客點了杯黑咖啡。 聖耀刻意將黑咖啡沖得極苦極澀,但黑衣客聞了聞,居然面不改色喝了一大口,站在遠方的聖耀心裡卻很苦,因為佳芸又在看著黑衣客了。 「曖昧?」聖耀羡慕又嫉妒,但他知道沒自己的份。話又說回來,要是有他的份,對大家都不好啊! 只見臺上的佳芸唱了兩首歌後,突然說:「對不起,請大家等我一下。」說完轉身進入後場,向阿忠使了個眼色,於是阿忠跟了進去。 過了三分鐘,佳芸重新站上舞臺唱起歌,但樣子卻有些扭捏、怪怪的,不像平時的她。 阿忠卻走向黑衣客,輕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但黑衣客完全沒有半點反應。 聖耀心中無名火起,走過去拉住阿忠到一旁,問道:「佳芸要你傳話給那個客人嗎?」 阿忠驕傲地點點頭,說:「對啊,很勁爆喔!」 聖耀很不是滋味,問:「說什麼啊?」 阿忠笑嘻嘻地說:「佳芸跟那個很酷的怪客人說,她很喜歡他,要是他也喜歡佳芸的話,就把咖啡淋在自己的頭上。」 聖耀失笑道:「那怎麼可能?」 阿忠也說道:「我也這麼想。」 只見佳芸臉紅紅地看著黑衣客,輕聲唱著歌兒,聲音卻越來越細。 黑衣客臉色蒼白,面無表情。 佳芸的眼睛濕濕的,羞得快要掉下眼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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