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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師父靜靜地說:「觀想體內氣行,想辦法找出毒血路線,慢慢催動內力,慢慢增強,以氣將毒逼出。」

  這不是廢話中的廢話嗎?我知道多問無益,只好勉力運氣走脈。

  我一邊觀察體內兩種毒血的交融,一邊細細問道:「師父,我不行的話,你要救我!」

  師父點點頭。

  我一邊欣慰地繼續觀察毒血,一邊以內力阻斷十大好穴附近的毒液,以免毒攻心房。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但,隨著時間流逝,我看著手臂越來越黑,卻無法以內力繼續推送毒液,腦子也恍恍惚惚的,無法查知毒液侵入小穴道的途徑,我忙道:「師父!你準備了!」

  師父點點頭。

  我正感到快慰時,突然發現一件驚人的事實:師父睡著了!

  師父不停地點頭、點頭、點頭,原來是在打盹!

  我氣極,又無力大叫,眼看毒血就要廢了我的四肢,我開始考慮是否要放棄逼毒,用剩餘的力量爬到師父旁邊叫醒他。

  師父流著口水。

  一滴接著一滴。

  忿恨衝擊我的腦子,竟令我清醒許多。

  我只能靠自己了。

  我想起師父拿蛇咬我的原始目的……淩霄毀元手。

  於是,我放棄用內力阻擋毒質,索性將所有防禦的內力從十大好穴撤走,全數用來催動記憶中的淩霄毀元手。

  催動。

  催動。

  催動。

  「喝!」我咬緊牙關,眼前一黑,內力急速從夜歌、九碎、牛息、鐺環、苗栗、守翼,最後來到掌心的淩渡與指掌的霄轉穴,然後滾滾而出!

  我的掌心飄著黑紅色霧氣,竟成功將毒素和著血氣蒸散。

  我精神一振,雖然無法將毒素一次排出,也無法純然排出,不過我耐著性子一次次催動掌力,黑霧也愈來愈淡,我想體內的毒質已經大致排出了,而我的手臂也由黑轉灰,由灰至青。

  幾個小時過去,天也漸漸亮了,我卻無法繼續將體內的餘毒散出,因為我的內力已經耗竭。

  儘管我依舊非常虛弱,但我已有力氣走到師父身旁,一腳揍向師父。

  「沒力啦?」師父頭一偏,躲過我這虛浮的一腳,一掌擊中我胸前的飛龍穴,我悶聲摔倒。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師父一直醒著,裝睡不過是為了要讓我竭盡全力搶救自己,方能心無旁騖,全速鍛煉內力。

  我中掌後,原以為師父會過來幫我逼毒,不料師父爬到我床上,蓋上棉被,說:「這次我真的要睡了,你練功完自己上學去吧。」

  我正要大罵,卻發現胸口燒著一團驚人卻友善的內力,原來是師父順著那一掌過嫁給我,用來幫我驅毒的生力軍;我趕忙運功,一掌一掌拍向牆壁,直到牆上都是黑手印,檢視過體內大小筋脈,確認無毒後,我才放心地喘了口氣。

  真是痛快!

  在科技發達的西元一九八六年冬天,還能用內力逼毒療傷的,恐怕只有本人了!這種原始的優越感讓我哈哈大笑。

  不過儘管痛快,我的身體還是頗為虛弱,畢竟兩種劇毒跟我的內力交戰了一夜,已經大大耗損我的精力。

  「過來。」師父瞇著眼睛,困倦地說。

  我嘻皮笑臉地走向師父,讓師父在我的背心印上火燙的一掌。

  「轉個二十周天就差不多了,去吧。」師父沉沉睡去。

  我一邊運氣療神,一邊整理書包。

  我會笑了。

  經歷了這麼令人不悅、驚惶的爛事後,我竟然還能笑。

  我的個性也許正在轉變。

  「你的手怎麼了?怎麼有那麼可怕的傷口?」

  我看著乙晶遞過來的紙條,撕碎。

  反正乙晶也不會相信。

  我依稀聽到不存在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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