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九把刀 > 等一個人咖啡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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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阿不思的臉色很酷:「光是聽他們亂點的咖啡名稱就可以知道那些無聊人士的腦袋裡裝了些什麼垃圾。」眼光看向坐在左側七十五度方向的亂點王。 亂點王今天亂點了杯「都市恐怖病咖啡」,發覺我們在瞧他,他得意地舉起阿不思亂調的咖啡朝這邊拋媚眼笑笑,想電死阿不思。 「我是說真的啦,那些無聊又愛亂點的人當然不能算在裡面。」我小聲地說:「你在這裡那麼久了,有沒有觀察到一些現象,比如說常常點巧克力脆片的人會不會比較幼稚啦?或是在冬天還在點咖啡冰砂的人個性比較偏執?諸如此類的。」 「我怎麼知道?我才沒空研究那些喝我咖啡的人是什麼樣的個性。」 阿不思依舊很酷,將松餅從烤箱拿出來,在上面撒上薄荷粉。 我挖起霜淇淋球放在松餅上點綴,然後用焦糖在上頭擠出一張金黃笑臉。 「好可惜,要是你願意觀察的話,一定可以寫出一本〈看咖啡知人心〉的暢銷書。」我故意這麼說,實在想聽聽咖啡天才阿不思的見解。 阿不思聽了只是皺皺眉,端著松餅走到一對情侶的桌旁。 「小妹,你知道阿不思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坐在我面前小心翼翼製造薑餅屋的老闆娘,終於忍不住插嘴了。 「很酷,非常酷,是天生的冷面笑匠,個性善良體貼但嘴巴卻永遠不會承認人。」我不加思索回答。 「但你知道阿不思喜歡喝什麼咖啡嗎?」老闆娘點頭表示同意。 我愣了一下。 仔細回想,阿不思喜歡喝的咖啡……我好像沒有特別的印象? 「好像沒有特別喜歡的咖啡?」我猜。我總是恍恍惚惚心不在焉,沒有留神過。 「錯,阿不思她從不喝咖啡。」老闆娘像個小偷那樣鬼鬼祟祟笑著。 我眼睛瞪得老大。 阿不思端著一些用過的餐盤回來,我接過來清洗。 「阿不思你居然不喝咖啡?」我幾乎傻住,愣愣地洗著餐盤。 「我胃不好,不喜歡喝也不能喝。」阿不思總算有些表情,像個剛剛偷到國王皇冠的小偷:「所以我都用鼻子享受咖啡,光聞不喝。」 我嘖嘖稱奇,看來阿不思光用鼻子就能精准掌握咖啡的味道,簡直是爐火純青,如果日本電視臺舉辦「電視冠軍之咖啡鼻子王」,阿不思一定要代表臺灣參加。 「所以要從咖啡看一個人,實在是沒憑沒據,很無聊。」阿不思指著自己的鼻子,酷酷說:「人是人,咖啡是咖啡,肯亞是肯亞。」 我滿臉通紅,原來阿不思早看出來我喜歡澤於。 「看咖啡很容易,看一個人卻不簡單。」 老闆娘停止呼吸、小心翼翼將一塊餅乾用糖霜黏在薑餅屋的煙囪旁。 我嘟著嘴,真是兩個沒有想像力的女人。 一杯咖啡跟一個人之間當然有些關係。 每一種咖啡豆都源自世界南北回歸線的生長地,但各個地方所生產的豆子當然都不盡相同;我調查過,肯亞所種植的咖啡豆是非洲鄰國、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咖啡產國衣索比亞傳入,目前常見的肯亞豆有波旁種、肯特種、提比加、盧裡十一號四個品種,肯亞的地形複雜多變,有沙漠、草原、峽谷及高原,咖啡產區位於其中部與東部海拔一千到兩千五百公尺之間。 多麼遙遠的國度,那陌生的風卻將咖啡香帶進我們這間小小的店裡。 澤於特別喜歡喝肯亞咖啡,在某種層次上正象徵著他與遙遠的肯亞、某處海拔一千多公尺的地方、甚至是某顆咖啡樹發生了關係。這種關係既有萬里遙遠,卻又近如杯口,肯亞正與澤於內心的某個質素正聯繫著什麼。 「或彼此相互反映著什麼。」我解釋完以上的長篇大論。 「你將來填志願的時候,應該考慮一下哲學系。」老闆娘發笑。 我不置可否,這種事能不能理解是很講天分的。 叮咚。 門打開,又關上。 阿不思的眼睛睜大,然後迅速縮小,表情在剛剛那一瞬間似乎變了一下。 我擦著湯匙跟叉子,抬起頭來。 門口邊站著三個男生,裡面有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孔。 那臉孔有些不知所措,一隻腳正想踏出店,另一隻腳卻僵在原地。 「阿拓?」我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阿拓頭低低的,似是很不容易下定決心般,跟著兩個同伴走進店裡。 那兩個同伴好像不是直排輪社的,我在今天下午的體育課沒看過他們。 「真巧,剛剛進來的三個男生我認識一個,就是那個頭髮有些亂、眼睛尖尖、皮膚有點黑的那個。」我說,等著他們到櫃檯點東西。 阿拓三人坐在店左側的軟沙發上,亂點王的後面。 「是嗎?」阿不思的語氣還是很平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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