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九把刀 > 愛情,兩好三壞 | 上頁 下頁
一八


  阿克感覺到,一種接近靈魂的東西好像要從自己的鼻孔噴出去了。

  「我明白你要對我說的話了,可以了。」文姿淡淡地說,轉身下樓。阿克想沖下去喚住文姿,卻聽見手腕上一聲喀嚓。那聲音很熟悉,仿佛昨天也聽過了的那麼熟悉。

  「愛的小手銬,親愛的。」小雪笑嘻嘻地舉起手,阿克也舉起手,不得不的那種。

  「親愛的個大頭鬼,你怎麼進來的!快把手銬打開!不然我朋友會誤會的!」阿克大叫,文姿的高跟鞋聲卻漸漸急促,快消失在這棟樓裡。

  阿克管不了男女授受不親的界限,倉促地往小雪裙子上的口袋摸去。

  「你幹嗎吃我豆腐!」小雪急忙閃開,但阿克可是跟她銬在一起的連體嬰兒,兩人在地板上滾個不停,僵持不下。

  「快把鑰匙交出來!」阿克快生氣了,小雪只好掏出一把鑰匙,高高舉起。

  「說你愛我!」小雪說道,將鑰匙握在掌心裡。

  「不要!」阿克伸手要扳開小雪手掌,想搶走鑰匙。「那就跟它說再見!」小雪大聲說道。

  「什麼?」阿克愣住,只見小雪將鑰匙拋出窗外,劃出一道銀色弧線。

  阿克看看手銬,看看小雪。完全無法理解的妖怪!」你的腦袋裡,到底裝了些什麼?」阿克慘兮兮地道。「裝你。」小雪快速地在阿克的鼻子上吻了一下。

  樓下的路燈打開了,小小的房間卻還殘存著對下午溫熱的記憶。兩人將桌上的蛋糕吃得連渣都不剩,因為的確很好吃。一條魚在小魚缸裡悠遊,病懨懨的,小魚缸擺在和式桌上,兩人就這麼看著病魚吃完了蛋糕。

  「你怎麼進來的?」阿克看著手機發呆。

  他連續打了七七四十九次,但文姿的手機就是不開,大概完全不想理他了吧。

  「我去敲四樓房客的門,說我是你的女朋友,忘記帶鑰匙了,問他能不能請房東幫我開個門,就這樣,房東最後看我可愛,還把鑰匙留給了我。」小雪說,手指輕輕撥弄小魚缸裡的水。這女孩,不,這個妖怪,真是個睜眼說謊的高手。

  「那這條魚是怎麼回事?」阿克問,「它好像生病了?肚子有點鼓起來?」

  「是生病了,如果繼續擺在水族店裡的大缸裡,一定會傳染給其他的小魚。」小雪幽幽地說,「所以我就把它撈起來啦,想單獨把它治好再放回缸裡。我醫魚的成績很好哦,只有真的病得很重的小魚才會死掉。」

  「看不出來你也有可愛的一面嘛。」阿克隨口說。眼睛看的,還是沒有回應的手機。

  「所以這條魚就寄放在阿克這裡,如果阿克能醫好它,就能通過愛的小考驗,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阿克要加油哦!」小雪正經地說。

  「我又不知道它得的是什麼病,就算知道我也不曉得怎麼治啊。」阿克說,心想其實這樣也好,要是這個妖怪說的是真的,養死了它就可以擺脫糾纏,也不賴。

  「這條魚得了白點病,是初期,只要定期換三分之一的水,再配合每次約二十分鐘的藥浴,就可以慢慢康復了。這條魚蠻強壯的,如果阿克你給它愛的話,它很快就能回去大缸裡,跟大家在一起了。」小雪說。

  「是哦。」阿克躺在地板上,閉上眼睛。

  阿克雖然魯鈍,但可不是笨蛋,他懷疑這個女孩今天晚上是否又要用奇怪的理由借住在自己這邊。

  「阿克,你看起來心情很不好。」小雪說,「我認識一個在地下道用塔羅牌算命的女生,她的特色就是只說好聽話,我想你現在一定需要這個。」

  「不了,心情不好時,我只要流流汗就好了。」阿克看著窗外。「好色哦!」小雪突然紅了臉。

  「呸,好色個屁!我是指打棒球。」阿克趕緊澄清,「我認識在棒球打擊練習場負責鎖門的朋友,無論多晚我都可以去那邊練習揮棒,流流汗,回來就好睡覺了。」「那我們去吧。」小雪笑著。

  「戴著手銬怎麼去?去了也打不成。」阿克瞪著窗外,那妖怪就這麼把鑰匙丟出去了。

  「說到手銬,阿克,你好像不怎麼擔心手銬的事。」小雪問,誰都看得出來阿克煩惱的是另一件事。

  「有什麼好擔心的?大不了我去跟別的房客借榔頭,把它的鎖心捶壞就好了。」阿克喃喃自語,毫不在意。「你要捶壞愛的小手銬?」小雪驚訝。

  「不然呢?當一輩子的連體嬰兒嗎?等到你要洗澡、上廁所時就知道慘了。」阿克淡淡地說,他昨天就這麼憋尿憋得很痛苦。「不行!」小雪斬釘截鐵,「我不想嚇你,但用暴力打開愛的小手銬會招來厄運。上次有個人用電鋸鋸開手銬,結果隔天他就拉肚子拉到死。死,是真的死翹翹的那個死!」

  「少來了。」阿克卻感到一股寒意,這個妖怪真是深不可測。「打開愛的小手銬只有兩種辦法,一種是鑰匙,一種則是愛的通關密語。」小雪說,「現在鑰匙沒了,只好說通關密語才能打開了。」

  「說啊,我等著。」阿克感到很荒謬。

  「要一起說才有效,而且要閉上眼睛。」小雪很認真,舉起手,「說,我們要一起幸福。」

  「太……幼稚了吧!」阿克愣住。

  「閉上眼睛哦,準備好了嗎?一、二、三!」小雪看著阿克。阿克無奈地點頭。

  「我們要一起幸福!」小雪與阿克一齊說道。喀嚓一聲,手銬真的解開。

  阿克訝異地看著小雪,小雪神秘兮兮地收好手銬。「你真的是妖怪!」阿克張大嘴巴。

  「走吧!你說過手銬解開了,就一起去打棒球的!」小雪起身,笑嘻嘻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的?」阿克努力回憶。

  「說謊的人要吞下一千根針。」小雪拉起阿克的手,「上次我有個朋友說了謊,結果早上醒來嘴裡居然含了一大把針,差點沒噎死他。」

  「那針是你塞的吧。」阿克感到很恐怖。

  新莊的棒球打擊練習場。

  晚上快十點了,零零落落的揮擊聲,有的嘹亮清脆,有的沉悶低蕩。

  小雪戴著頭盔的樣子,好像更俏麗了?阿克心想,忍不住想起那鼻尖上的一吻。

  那一吻真是快速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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