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九把刀 > 愛情,兩好三壞 | 上頁 下頁
四一


  愧疚,但沒有避開文姿的眼睛。

  「原來是這件事。」文姿點點頭。

  「這三個月,我必須跟孟學那混帳對決,我會很忙很忙。」

  阿克的語氣有些沮喪:「我今天跑了好幾個地方,學校,公司,但一張訂單都沒接到,我以前放縱自己太久,有太多事要學。」

  文姿挑了個行人椅坐下,阿克直挺挺看著文姿。

  「那天早上孟學送你回去,發生了什麼事?」文姿看著阿克的鞋子。

  鞋帶松了。

  「請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追上那個法老王的。」

  阿克不想回答,因為他心裡根本不承認文姿說過那些話。

  或者,他無法判斷。

  文姿說沒有,他願意相信,但更怕文姿對他說謊。

  文姿說有,他大概會當場崩潰吧。

  「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我支持你。」

  文姿的語氣有些感傷,就像酸酸的咖啡豆香:「如果你累了,想放棄了,我也不會看不起你。」

  阿克搖搖頭,堅定地說:「我不會放棄的。」

  其實他口中的不會放棄,文姿恐怕不知道其中真正的意思。

  戀愛是這個世界最倚賴感覺的習題,默契的培養能傳遞情侶間的無聲情意,一個眼神,一個抿嘴,一個噴嚏,情人就能知曉你心中的意念。

  但可惜,不管是默契多麼熟練的戀愛,很多話若不說出口,對方一輩子也不會明白。

  更可能,對方不會與你有那一輩子。

  強大的自尊或許會贏得遙不可及的愛情,過剩的自尊卻會失去觸手可及的愛情。

  「該進場了。」文姿伸出手,笑笑。

  阿克輕輕拉起文姿。

  一直不敢牽起文姿小手的他,總算把握住甜蜜的縫隙。

  6-4

  動力火車有首歌叫「忠孝東路走九遍」。

  小雪雖然沒有真的在忠孝東路走九遍,但她已經從忠孝東路走到和平東路,又從和平東路走到敦化南路,現在踏在哪一條路上,她已累得不清楚。

  已經淩晨兩點了,阿克還沒回來。

  小雪手裡緊緊握著一隻火柴盒,但夜晚警車巡邏的頻率增加了,郵筒附近所裝設的社區監視器也多了起來,小雪只好一直一直走著,走到最後,連最初的目的都忘記了。

  小雪沒忘記自己有病,但一個人沉溺在特殊情緒時,總會去做某件特殊的事。

  例如日本漫畫家富堅義博在瀕臨瘋狂的時候交草稿恐嚇讀者,例如藝人在瀕臨瘋狂的時候會去參選立法委員。又例如阿克,他在心情大好或心情沉悶時會去打擊場練棒球,所以小雪並不覺得自己的情況多特殊。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瘋狂特質,瘋狂行為照映著靈魂最深沉的光澤。

  情緒低落時,小雪會做兩件事排遣快要失控的心情,其中一件就是燒郵筒。

  或許精神科醫生會解釋,這是憂鬱症的一種典型。

  但小雪堅信就像她所說的,那是一種缺乏幸福的病。

  缺乏幸福,就會過度依賴,過度依賴,卻又會失去幸福。

  「不開機不開機不開機,一定是跟照片裡的女生約會。」小雪嘟著嘴,蹲在路邊。

  小雪清楚自己很依賴阿克,那種從倚賴而生的幸福感讓她無法離開這個與她莫名邂逅的大男孩。那幸福的滋味遠遠超過小雪對他的喜歡,這是一種除非親身經歷過,否則很難跟第三人表達的感覺。

  什麼樣的男人,在面對可愛女生毫無保留的倒追時,還能堅守自己的愛情信仰?

  什麼樣的男人,在與可愛女生的同居日子裡,居然不會動起歪念毛手毛腳?

  但阿克沒有特別堅持,很自然就辦到了以上兩點,這與小雪生命遭逢過的每個男人都不一樣。很不一樣。

  小雪篤定阿克就是真命天子。雖然不論她回到地下道幾次,都找不到那個預言在她生日當天真命天子會降臨的那位塔羅牌算命師。

  深夜的街道,卻沒有深夜該有的寧靜。

  幾個小混混在馬路上來回操練吊孤輪的技術,尖叫嬉鬧。

  小雪的手機鈴聲終於響起,來電顯示是阿克。

  小雪微笑。這個微笑有些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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