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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人為什麼要活得這樣累?情這個東西為何如此折磨人?他可以吞咽任何辛酸,承受任何打擊,但卻唯獨挺不過情這道關。他想不明白,他憎恨自己,他在有意識地毀滅性放縱中對自己施行殘酷的報復。頭疼病又加重了,既然不能讀書,不想幹正經事,乾脆荒唐去。

  嫣然倒開始對寒煙產生濃厚的興趣,天天纏著他不放。「少纏我,小心我踢死你,」寒煙惡毒地咒駡嫣然。傾瀉髒話使他得到一種快感,他覺得自己已經不配說人話。

  「你怎麼罵我我也不生你的氣,你踢死我我也膘著你,」嫣然涎著臉不在乎地說。她在寒煙的虐待中感受到一種甜美,還從沒有一個男人敢如此罵她,也很少有男人不被她性感而風騷的相貌所吸引。可寒煙卻是個異類,是個她無論如何降服不了的雄性。她醉心於寒煙的狂野,他那時而冷峻時而噴出怒火的目光令她在顫慄中得到一種快感。

  「你少跟著我,我告你說,我脾氣上來可什麼都不管,」寒煙開車門鑽進去,準備上賭馬場。嫣然打開車門,伸進一隻腳。寒煙探身搶關車門。「哎喲,要死呀你,你夾我腳了!」嫣然大喊。

  寒煙把嫣然的腳堅定地拿出去,一摔車門,摁下門鎖。

  「又不是我要來的,是享靜讓我來的!你牛什麼你牛!」嫣然在車外高喊。

  寒煙沉著臉,使勁一踩油門,車躥了出去。

  嫣然瘸腿追車,無奈中看到一輛出租,揮手叫停。「跟上那車!」

  跑馬場。寒煙坐在人群中,冷漠,面無表情。帶頂棚的看臺上人山人海。看臺對面是面螢幕牆,上面閃爍著代表馬匹的從1到7的數位,數位下面的燈泡組成黃色阿拉伯字快速變幻著,顯示著賠率。

  鈴聲大作。快速變幻的賠率嘎然凍結。人們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跑道起點處的馬廄。突然,關馬的排門刷地打開,七匹眼睛被黑罩蒙住的奔馬呼嘯而出,身材小巧的騎手,頭戴帽子,欠身其上,轉瞬間炸雷般駛過看臺。每匹馬尾都拉成根直線,亂蹄翻卷起鬆軟的泥土,橢圓性的馬場上出現了激動人心的瘋狂追逐。

  人聲鼎沸中,嫣然悄悄湊到寒煙身旁坐下,寒煙裝沒看見她。嫣然掰開寒煙的手,拿過馬票一看,上面是4號,「哇,你瘋了,一下子壓了100元!」

  跑道上, 4號馬黢黑閃亮,兩條前腿刨地的動作有些神經質。那騎手則女人般小巧,紅衣白褲。

  三圈過後, 4號馬跑在倒數第二。寒煙抽著煙,依然面無表情。嫣然沉不住氣了,「跑啊,該死的,還炸雷呢!狗屎!嗨,寒煙,這破馬你也敢押,1賠32,你有病啊。」

  寒煙就象沒有看到她一樣。

  五圈過後,炸雷突然發瘋,尾巴象根棍般地撅起,嘴向前伸,一霎眼功夫,它居然從外道超到第三的位置。

  嫣然興奮地跳起來,狂喊「go!go!No.4!go!go!」

  最後一個彎道處。紅衣騎手開始連續用鞭子抽打坐騎,他的頭已經埋進馬鬃,屁股撅到天上。炸雷的前腿抬得反常地高,狂亂而不規則地搗著地,象患了熱病般不斷噴著響鼻,頭部痙獰地向前死命探伸。

  還差30米, 炸雷和1號馬並駕齊軀!紅衣騎手拼命地抽打馬臀,幾乎站到了馬背之上,炸雷嘴中噴出霧狀氣體,鼻息響得驚人,四蹄已經騰空。最後這段距離,炸雷簡直不是在跑,而是在飛,象道劃破空氣的黑色閃電。在人們的驚訝聲中,它以明顯的優勢首先掠過終點。紅衣騎手踏著馬鐙,站直馬上,雙手高舉著,接受人們的歡呼。

  看臺上,嫣然一邊親吻著馬票,一邊歇斯底里地亂叫。其他人則失望地將手中馬票撕碎,扔向空中。寒煙在飄灑的紙片雨中,起身離座。

  「寒煙,你真神了!兩把掙了4000多。再壓一把!」嫣然數著大把的鈔票,樂不可支。寒煙一把搶過錢,胡亂塞進口袋,轉身朝大門外走去。

  一個中餐館裡,寒煙和嫣然坐在角落裡。桌上擺著龍蝦、芥蘭、河粉和半打啤酒。寒煙一邊喝酒,一邊抽煙。

  「以後教我賭馬吧。那馬一跑起來,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真刺激!」

  「低頭塞吧,你有幾張嘴。」寒煙煩她。

  「你煩我也不怕,我就喜歡你冷冰冰的樣,這才叫他媽的男人呢。寒煙你特別cool而且心特狠,知道嗎?」嫣然說。

  寒煙皺眉。他掏出錢,分出一搭,往嫣然眼前一扔,「拿走,以後少纏我。」

  「那可不行。你以為我貪你錢呀?我是喜歡你這人。」

  「我倒招你喜歡上了,真他媽的怪事。享靜讓你跟我幹嗎?是不是覺得我離開女人活不了?我可沒那麼賤。」

  「你管她呢,她想的太多,什麼老婆孩子的,我才不在乎呢。真的,能在一起一天是一天,我不會要求你什麼,你拿我怎麼都行,完事把我一腳揣開,我也不怨你,是我自找的,我絕不後悔。」

  「整個一婊子!」寒煙起身就走。

  嫣然把錢拿起來,給了店員一張50的,快步追去。

  寒煙開車將嫣然送回家門口。嫣然對他燦然一笑:「多謝,路上小心員警。」寒煙看也沒看她開車離去。

  公寓前,小周的麵包車停在街邊。寒煙繞到樓後,發現享靜屋裡亮著燈。他想了一想,開門進樓。寒煙輕輕用鑰匙看門,首先看到小周的球鞋放在門口,他皺皺眉。剛往裡走,聽到享靜房間裡關熄電燈的聲音。他呆站原地。

  享靜坐在床上,小周站在窗前,膽卻地想說什麼,享靜用手指示意他不要出聲。

  寒煙轉身一摔門出去,騰騰下樓,進車後,瘋狂地開車駛去。

  享靜把燈打開,呆呆的表情。小周坐立不寧,對她說:「你關什麼燈呀?「

  「我也不知道,他一來我心就亂,」享靜後悔地說。

  「我可有點怕,寒煙那脾氣你不是不知道,我看我還是趕快走吧。」

  「你不怕你老婆怕寒煙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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