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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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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雯一聽他罵髒話,壓不住火了,從皮夾裡翻騰出策劃書,嘩嘩嘩撕了個稀巴爛,黑著臉一摔車門,跑出去。寒煙根本就沒有追回她的意思,看都不看她,只是把眉頭皺成大黑疙瘩,眼珠子瞪得溜圓,在車裡一動不動。 鄭雯朝大街上跑,拐過一個街口不見了。寒煙又點上顆煙,大口大口吞咽。抽了幾口,把煙掐滅,把腳翹在儀錶盤上,閉上眼睛。 暮色濛濛中,寒煙開車回到家門前,車子裡只有他一個人。他臉色依然不好,使勁關上車門後,又打開,把鄭雯的皮包拿出來。然後到後備箱裡拎出一口袋蔬菜。到門口正找鑰匙時,黑影處傳來一聲:「回來了?」一看,正是鄭雯,她站在門旁植物後面。 「橫!」寒煙氣還沒消。 「我沒鑰匙,我坐著睡著了,」鄭雯委屈地小聲說。 「是呀,等著我做飯吧,我菜都買好了。跑啊!你不是能嗎?」 「人家身上沒帶錢,腿都走腫了。幹嗎這麼厲害呀?」鄭雯噘著嘴,湊過來,拿身子輕輕碰寒煙。「真夠狠的,我要是讓壞人殺了,你就高興了。」 「我要是讓車撞死了,你也省心了。」寒煙嘴裡不依不饒,但口氣有了變化。「拿著。」他把菜給了老婆。 進屋後,寒煙指著沙發說:「坐下,咱得好好談談。我想了半天想不明白,我怎麼就那麼讓你看不上呀。」 「你摸,我可能發燒了,」鄭雯拿過寒煙的手,小聲說。 「別弄這個,先解決問題,你說呀。」 「你糊塗不糊塗?洋人和華人不一樣,用不著謙虛,你不先把主動權拿到手,以後處處被動。我電話裡介紹你是新華社記者,告訴過你,你怎麼不記得了?老外最膩味說話變來變去,你這不是成心給我難堪嗎?」鄭雯抱怨他,說的倒也都在理。 寒煙悶了,他整不清楚是自己錯了還是老婆錯了,半天不言聲。 「你這人有時候猴精,有時候太直,根本談不了生意,以後別攙和了,我一人經商還不夠,我養你還不行嗎?」 「養我?我成大傻子了!拿到博士沒出路,經商又不成,我他媽的還能幹什麼呀我。你還讓不讓我活?」寒煙苦惱地抱起腦袋。 「你呀,就是想的太多,老和自己過不去。算了,不提了,什麼大不了的事,只要咱兩好不什麼都有了。來,我去做飯,你歇著吧。」 鄭雯進了廚房。寒煙把腿翹在沙發扶手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第九章 移民局樓下,門口站著黑壓壓一堆中國人,三五成群,神秘兮兮地議論著什麼,每人手裡都攥張表格,鬼鬼祟祟的樣子。有人不斷地橫穿馬路,來往的汽車不得不停下來。一輛警車停在附近,兩個身材高大、穿著深藍短袖制服的員警悠閒地喝著可樂。 寒煙開著車慢慢駛過來,探出頭來朝人群裡張望。 享靜、二牛、孟勳站在一個角落裡,看見寒煙,朝她拼命招手。小任突然不知從哪躥了過來,「許哥,嫂子,怎麼才來,真繃得住勁,大家等你們半天了。快,我給你們占了個車位。」 鄭雯下車。小任坐上,帶寒煙拐到下條街區。一輛摩托車霸道地占了一個汽車位,「就這,我借的摩托,剛才有個孫子姿扭,說我不講理,差點打起來。」 車停下後, 寒煙要往meter表裡塞錢。小任止住他:「別,看我的。」他鬼鬼祟祟地摸出一個中國的5分硬幣, 上面拴著一根細繩。他把錢塞進去,一摁表,錢掉下去後,又用繩子往上拉,5分零蹦比quarter薄,很容易拽出來。他又塞進去,摁表,再往上拉。 「嘿,你小子真損,大侄子就在那邊,虧你什麼壞招都想得出,」寒煙嘖嘖地撇嘴。「走你的,快找他們去,少管我的事。」 寒煙他們幾個人拿出綠皮護照給坐在門口的女人看,那女人用手捂嘴打了個哈欠,擺頭讓他們進去。 一間300平米左右的大屋子裡人頭攢動,裡面起碼有100多人。20多個視窗上面亮著號碼顯示燈。擴音器裡溫柔的嗓音叫著:「302,No、5……」 寒煙等人緊張地填著表格。人群中的人都在交頭結耳地小聲說話,多數看上去是學生,夾雜著些農民打扮的男女。 「仔細點,別填錯了,」寒煙一邊囑咐說,一邊擔心被同學發現。 「申請綠卡這欄裡,咱寫什麼reason?」二牛問。 「寒煙,你就寫學習,我是陪讀,」鄭雯說。 「辦學習你到這湊什麼熱鬧?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別裝得特有正義感,這時候還秀氣什麼?」小任不滿地說。 「自己拿主意吧,反正是自己的事。說實在的,我來這都心裡有愧,」寒煙嚴肅地說。 「難說是福是災呢,留條後路罷了,」孟勳似乎也不太熱心。 填完表格後,鄭雯悄悄對寒煙說:「你真拿定主意了?我可有些猶豫。你看那幫阿貓阿狗的農民都趁機鑽空子來了,我真不想用這種方式。」 「先隨大流吧,你沒看大家都填了嗎?到時候綠卡下來了,再改主意也來得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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