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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斯迪文,我怎麼不知道你們常在這裡活動?!」繼紅突然大聲喊起來,聲音有些失控。

  「不……我,我也是第一次來。」

  繼紅明知斯迪文是在繼續欺騙她,可她不得不忍耐,她恨不得馬上一槍打死這個不情、不仁、不義的丈夫。

  郝仁並沒有出來迎接她,在客廳裡招待她的只有一個人。斯迪文一轉眼不見了,房子裡空蕩蕩的,氣氛非常異樣。她想對這種冷遇大發雷霆,可是她沒有這麼做。她坐在沙發裡,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將會發生的一切。

  「小姐,您需要什麼飲料嗎?」招待她的人很殷勤。

  「不。」

  「抽支煙吧?」

  「郝仁呢?」繼紅把煙接過來問。

  「剛走。他到郊外收賬去了,臨走前吩咐,讓您在這兒先等一等。」

  「不行,我等不了,馬上得走,你快叫斯迪文過來。」

  「他也不在。」

  「他不在?!」

  「對,剛被人叫走。郝哥在外邊遇到了麻煩,他幫忙去了。」

  「你是誰?」

  「我?咱們雖沒見過面,可你一定知道我的名字。」

  「祝洪運。」繼紅的反應相當快。

  「太對了,黃龍號的帶班馬仔。」祝洪運說著點上煙,坐了下來。

  「挑明瞭吧,別耽誤時間,你們打算把我怎麼辦?」繼紅心裡已有了把握,她相信,郝仁和斯迪文沒有出去,離這個屋子也不遠,她的一舉一動他們都看得著聽得見。

  繼紅沒有猜錯,郝仁一夥就在隔壁,在螢幕上觀察著她。

  「時間?時間有,急什麼,你剛結過婚,得清閒幾天,按說應該度度蜜月,可你的頭……」

  「祝洪運。跟我說話,你還不夠資格,滾出去,把郝仁叫來。」繼紅已按捺不住了。

  「我說了,他不在,實在對不起,我還不能滾,日後恐怕就是由我陪伴您了。」

  繼紅氣得拍桌子:「郝仁,我操你祖宗,想軟禁我,姑奶奶從來不怕這一套,玩這手你還差得遠呢,斯迪文出來,你們給我滾出來,給我跪下,我饒不了你這個王八蛋。」

  「息怒,您先別動火,這地方……」

  「我宰了你!」說著,繼紅就去拿手槍。

  祝洪運搶上前,一把奪過了她的背包,背包帶「啪」的一聲拉斷了。

  祝洪運竄出了房間,倒鎖上門。

  繼紅破口大駡:「郝仁你他媽的不必耍這套。給我出來,老娘不願在這兒乾等。調出文件的辦法簡單得很。你這個傻蛋,出來,出來談條件!」

  傍晚,巨浪不斷地抽打著岸邊的岩石,沖刷著沙灘。秋季的大西洋總是要咆哮一陣子。它就像一個被長久關鎖在牢籠的瘋狂的猛士,掙破侄桔後,向世間發洩著強烈的不滿。

  小海灣裡的浪已有一人多高了,林姐斷言,外海一定是駭浪滔天。

  她在醫院裡只呆了幾個小時,打完針,輸完液,就被丁國慶帶回家裡。丁國慶放下她就離開了。臨走前,沒對她說什麼話。

  冬冬和薩娃此時都不在家,冬冬上了高中,那是一所全美最有名的貴族學校,不僅屬於教會,也有一定的私人成分,光林姐對該校的贊助每年就不下一百萬美元。

  該校的校規很嚴,除了週末,平時學生一律住宿。林姐告訴薩娃,她不會因為冬冬寄宿就失去工作。不過,開學最初幾周,一定要辛苦一下,同冬冬一起住進學校,等女兒適應學校的環境後,再返回。

  林姐沒有聽大夫「一定要躺在床上」的叮囑,她一直站在窗前,望著海面上那些既有規律又變換無常的巨浪。她預感到將有重大的事情發生,憑她的預感和經驗,這些事情大小都有些關聯。首先她想到的是繼紅,她有些後悔,不該同意她去冒這個險,都幾個小時了,渺無音信。再就是丁國慶,他不聲不響地走了,他為尋找黃龍號煞費苦心,可眼前需要他做的不是這些,看來生意上的大事和對自己的感情都遠沒有阿芳重要。可是,這不能怪他,林姐反而對丁國慶更加敬重,敬重他對人的誠懇,敬重他對人的忠誠。她不認為阿芳還活著,但她盼望著他把這事查明,了結他的舊情。

  巨浪在沙灘上翻滾,天色漸漸地轉黑,她突然換上了外出的衣服,準備到辦公室去,這種惡劣的氣候,使她不安,漂在海上的船隊會不會遇到險情?這裡的通訊是不能同船上進行聯繫的,她要進城到辦公室的樓下,那裡有無線超短波,她必須得到準確的消息,必須要掌握船隊的航行情況,尤其是第一批船,還有七天就要到達這裡,如有任何變化,一定得重作接應的計畫,改變所有的日程。

  想到這兒,她坐不住了。可是今晚她身邊沒有人。林姐不得不一個人獨自前往。

  繼紅被倒鎖在屋裡整整一天了,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結婚的第二天就這樣度過,沒吃沒喝沒人過問。她知道國慶和林姐此時此刻正在等待她的消息,她想設法通知他們這裡的情況,可門是鎖著的,窗外全有鐵柵緊封,逃不出去,桌上倒是有台電話,可她連動也沒動,因為監聽電話是他們慣用的手法。

  直到傍晚,郝仁才出現,不過不是他本人,是通過這部電話。郝仁在隔壁一直觀察著繼紅,而且還錄了像。他看到繼紅那樣暴躁,就等,等到她筋疲力盡再說。當他看到她精力熬得差不多了,餓得也夠嗆,郝仁就笑著按了隔壁房間的電話號碼,電話一響他看到繼紅「噌」地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去接電話。

  「紅妹,實在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繼紅聽出是郝仁的聲音,她想冷靜,可是控制不住:「郝仁你在哪裡?我要見你,別他媽的要花招,惹急了我,你什麼也搞不成。」

  「惹你,我怎麼敢惹你,結婚的禮物還沒……」

  「我什麼也不要,我就要你過來,談談。」

  「我現在離得太遠了,過兩天吧。」郝仁笑嘻嘻地說。

  「那你立即放我走。」

  「忙什麼。」

  「郝仁,你聽著。」繼紅清了一下嗓子,對著話筒小聲說:「告訴我,你能分我多少錢?」「什麼意思?」郝仁對著監視器的螢幕說。

  「少廢話!調出檔沒別人,這你知道。可是我也不能白乾呢。」

  郝仁把對準繼紅的臉的鏡頭搖成特寫,他仔細地觀看繼紅的臉,和藹地說:「好吧,明人就不說暗話,你先開個價。」

  繼紅伸出五個手指說:「這個數。」

  「五百萬?」

  「混蛋,我知道你離我沒多遠,你全看得見我。郝仁,你這人真不夠道,幹這事沒有通過電話解決的,總得面對面。好吧,既然你不懂行,我就不跟你談了。」繼紅裝作生氣,掛上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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