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海外故事 > 美國小旅館見聞錄 | 上頁 下頁 | |
四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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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力浦·葉——天生做旅館的好材料,就算初登M旅館的來客,被他看上一眼就等於輸入了電腦,幾時想提調「材料」,那人的音容笑貌乃至特徵職業,就一一在他的腦海進行反芻。今夜,他從1號房反芻到25號房,一間間屋、一個個人過濾,臨了,「定格」在6號。 他怪自己有福不會享。6號有啥問題?打從下午3點鐘租下至今聲息全無,分明是一對情侶;野鴛鴦,沒啥好擔心的。哪對夫妻放著家不住,跑到不入流的旅館過夜?不對。女的那對大奶子看著眼熟,老葉想起有天早晨6點多鐘,她從24號房走下來,4個小時前夜總會打烊曾隨著一群男女擁上樓去。夜間兩點左右照例要來一撥「舞廳客」,捨得付小費,笑鬧一陣紛紛散去,留下來的「正主子」,往往是一對情侶。 是情侶就得同行同止,絕不會女的淩晨離去,男的呼呼大睡,而女的又是邁動雙腿,以步代車,男的睡到大天亮開車自去。 聯想引起聯想。10天以後,她在14號房門外的走廊上等候房中的「姐妹」。她的姐妹偕來一位古巴佬租房一小時。15分鐘就扭出來了。三人同行。下樓時,古巴佬伸過手去掐她的屁股,她勃然大怒,罵了個狗血噴頭。「人以群分」。租一小時房用了15分鐘就退房的「姐妹」是妓女,她是什麼?清白女子肯在走廊等嗎?不錯,受了委屈,破口大駡,而罵人的架勢、罵人的口氣,儼然「娼家風」。左思右想,老葉再也無法成眠,坐起身來,豎耳傾聽,窗外,夜行人的腳步聲,沙沙沙,劃破岑靜,蛇一般竄入幽谷。 頃刻之間,遠處傳來年輕女人的聲音——「救命啊,救命啊!」老葉登時下了沙發,披衣提鞋,鎖門入院,但見月影西斜,風動塵沙,翻滾的埃塵在停車場中間打了個旋兒。一隻野貓跳過圍牆,去尋它的夥伴了。 老葉相信沒聽錯。守在停車場上靜候。呼救聲又起,他聽出聲源在6號房,很微弱,所以聽起來像在遠處。他沒有冒冒失失奔去救人,反而輕輕跑回Office,打電話報警。 我讚揚道:「你不去孤身救人是對的。歹徒有槍怎麼辦?你去了會逼他鋌而走險,倒害了當事人。」 老葉說:「老闆、同行、甚至警界人士,都誇獎我做得對。其實我做錯了,引火焚身,貽患無窮。你往後聽吧。」 藍帕警局一聽人命關天,立即派出一隊人馬,如飛而至。下得車來,審情度勢,擺好戰陣。且說這隊人馬,帶隊的是個女官兒,兵是男的。那身長不下兩米的細長個子的黑膚員警派守旅館門口,身高只有一米六○的白皮膚小員警,隨女警官上前線。餘下的三名守停車場、三名守後圍牆。他們個個全副武裝,守旅館門口的黑大個兒手托一枝步槍,槍口直指黑魆魆的虛空。 好奇的過路人不敢駐足觀看,一場惡戰勢將不免,明天等著瞧本埠社會新聞版吧。 老葉當嚮導引路。女警官攔住他,說:「你一講我們就明白了。2號至7號是一排,5號過了就是6號。你不必過去了。」 老葉回Office隔窗瞭望。 女警官和小白員警來到6號房門前。官在前、兵在後,提腳踹門。門踹開了,人間到一旁,斜身握槍,槍口對準目標。屋內一男一女,男的徒手——沒武器,女的被捆綁在床架上,上身赤裸,下體只剩一條內褲遮身。 女警官一馬當先,沖上前伸腿踢倒床下的男人,反剪雙臂,腕套鋼銬,搜身。小白員警早已解下床架上的女人,在她哆哆嗦嗦穿衣裳的當兒,小白員警開始搜房。 從身上搜出毒品,地毯下麵也搜出毒品。 老葉被喚來確認房客的身份。旅客登記卡上只登記了艾瑪·貝雷茲的個人資料。法律許可兩個人租房,一人登記。旅館經理的證言肯定了艾瑪·貝雷茲及其男友的合法居住權,也算另一種形式的「驗明正身」。 老葉發覺女警官和艾瑪男友的對話中提到一個叫奧迪的人。 艾瑪的這個既吸毒亦販毒而且是性虐待狂的男友便是蘇西,藍帕警局首席探長奧迪先生的孿生兄弟。 §3.紅粉多情 6號事件使我對警局的辦案能力產生了信心同時又深感不安。老葉話裡話外表示只有人死了或者身處危境,員警聞報才會馬上就到,除此之外,任憑你口吐蓮花也催不動員警老爺的大駕。 我在R旅館值班時,出過電視機失竊案。這台電視機是在我們鼻子底下眼瞅著叫人偷走的。 R旅館房間只有10間,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間間冷暖氣齊備自然不在話下(因為夏無冷氣冬無暖氣便無人問津),而且間間有閉路電視、防盜警鈴。可是,小偷仍照偷不誤。 一個人把汽車開到房門口,車門敞著、房門敞著,租房的終止時間未到,房可不退,人可隨意進出;另一個人先剪斷防盜警鈴電線,搬起電視機抱著,車一到,放進汽車就開走。Office裡的人發覺警鈴出事,趕奔現場時,汽車已經開出幾條街外了。 我們報了案。一小時後兩位警爺才到。問了案情,看了現場,告訴店家半小時內送報告書來。員警走了,汪老闆當眾發表感言:「不用等啦!報告書半個月也送不來。多少大案重案堆積如山,誰有心思調查電視機失竊案。」果然被他言中,報告書至今也沒送來。 老葉說:「你知道對於員警來說什麼是頭等大案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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