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海外故事 > 綠卡——北京姑娘在紐約 | 上頁 下頁 | |
四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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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你好。」她立刻靜下來心。 「鐵花,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好嗎?」 「什麼事,查理?」 「我……我想……你應該恢復教我中文課。」 「這……查理,我實在太忙了,恐怕抽不出時間來。」 「那……難道……只有在『花王莊』才能見到你嗎?」查理的聲音有些淒涼。 鐵花停頓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要麼,我可以幫你介紹一個從中國來的學生。這樣可以嗎?」 「不,我希望仍然是你。」 「……」鐵花屏住呼吸,不知怎麼回答。 查理突然問:「你準備和吉米結婚啦?」 鐵花沖著電話聽筒點了點頭。 「Just tell me yes or no!」(告訴我,是還是不是?)查理的聲音變得有些嚴厲。 「Yes!」(是!)鐵花的回答毫不猶豫。 * * * 不知不覺又是一年。又到了西方人很看重的耶誕節。 1985年的聖誕大雪,是近半個世紀來美國東部地區少見的一場大雪。它封佐了交通、堵塞了要道,公共車輛全部癱瘓,私家汽車深深地埋在雪裡,政府職員不能上班,各個商店全關上了大門。 「花王莊」也掛出了停業三日的啟事,這對吉米和鐵花來說,可真是難得的休息機會。 一年來他們從銀行和私人手裡借來的錢已基本還清,他倆已訂好了計畫,明年的生意如果依然看好,就可以買房、結婚。 為適應工作需要,也由於店裡收銀、帶位元的需要,鐵花的化妝技藝逐漸提高。她今年的實際年齡剛進入26歲,可看上去已恰似一位賦有經驗、溫文爾雅的少婦。那對裹在衣服裡的雙乳,不管穿上什麼衣服,都顯得很突出,引得 一些男人想人非非。她近來身體雖有些發胖,可小腹一帶仍然是平平坦坦,所以看上去仍不失頎長、豐滿。 她已學會了以不同方式待人接物。見到東方人中稍有地位的老客戶,她會點頭哈腰;見到西裝筆挺的美國客人,她會不卑不亢;見到色迷迷的無賴,她會板起面孔;見到權貴和他們的太太小姐,她會搭肩稱友。 只有一種客人,叫她難以對待,就是來路不明、白吃白喝、臨走時還與她糾纏的幫會裡的年輕人。 「花王莊」停業,又因大雪封門,他們難得睡上個懶覺。鐵花一覺醒來,已將近中午12點。她叫吉米起床,可吉米死賴在床上不起,吧塔兩下嘴,一翻身,又睡著了。 她知道,吉米由於疲勞過度,想趁此機會補補這一年缺的覺。她只好一個人起來,穿好衣服來到客廳。 她走到視窗,欣賞外面的雪景。可當她一看到窗外的一片潔白時,猛地又想起張力那天一個人出走的情景。 有一年多沒見到她了,只接到她一個電話,說她學習非常緊張,並決定明年一定拿下C.P.A.(一種會計執照)。 還有大醜的論文,折騰得他頭昏腦脹,一年多,也很少去餐館露面。其實他就佐在樓下,可因為鐵花和吉米的作息時間與他碰不上,因此,一年之中也就難得見上幾次面。大醜堅信妞子 一定還會回來的,所以,他那間小臥房一直保留著。不出租,也不退。對,對,還有姐子,她站在窗前,又想起了那對小虎牙和小酒窩。 吉米醒了,在臥室裡輕輕地叫著她。她馬上答應了一聲,回到了臥房。 吉米睡足了覺,精神顯得格外振奮,懶洋洋地向她伸出了雙臂。 鐵花躺到他的懷裡,用手戳了一下他的腦門兒,說了聲: 「饞貓兒!」 「愛我嗎?」他問她。 「愛。真心的。」 一陣雲雨過後,吉米突然問: 「真的懷上了怎麼辦?」 「伯什麼,我也想當媽媽了。」 「可現在的生意離不開你呀。」 「別擔心,今天是安全期。」 吉米雙眼望著天花板沒說話。 鐵花把頭轉過來說:「結婚吧,吉米。」 她看見吉米朝她點了點頭。 三天后雪停了,天晴了,街上的人們,像是經過了冬眠的動物,又開始活躍起來。儘管路旁還積著高高的汙雪和髒水,「花王莊」的生意又開始恢復了往日的繁忙。客人剛剛坐滿,又進來兩個帶著太陽鏡的年輕人。 鐵花迎上前去,解釋現已客滿,需稍等一會兒。 「你們老闆是誰?」高個兒看了她一眼問。 「請問有什麼事嗎?」鐵花客氣地反問。 「快請他出來!」 吉米趕忙過來,把他倆拉到一邊,低聲地問:「兩位兄弟有何貴幹?」』「你是老闆?」 「對。」 「上次說的保護費準備好了嗎?」 「多少錢?」 「五百。」 吉米打開銀箱正要點錢,王老五叼著香煙,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二話沒說,就把這兩位年輕人推出了門外:「去問問你們老大,五爺的錢該不該收,問清楚了再來。」 吉米忙著應酬新來的客人。 鐵花生怕出事就追出了門外。可一出門,她看到王老五與兩位不但沒打起來,反而看到他倆正點頭哈腰地向王老五賠不是。 「瞧見了沒有,有我在沒人敢。」他拉著鐵花的手說:「記著。趕明兒有人欺侮你,就叫我。誰敢碰你一下,我割了他。」說著又順手捏了一下她的屁股。 整整一天,鐵花的心情都不太愉快,晚上回家後仍悶悶不樂。 吉米看出了她的心思:「鐵花,在紐約開店,都會遇到這種事,做生意嘛,這些本來就是生意的一部分,想逃也逃不開,這也就是我為什麼請出王老五的原因。你看我還是有遠見的人吧?」 「真想不到,做生意還會有這些麻煩。」鐵花說著打開了今天的帳目。 「王老五有用,沒有他還真開不成呢。」說完,吉米就去浴室了。 鐵花繼續點現金,忽然聽到樓下有人在哭,是男人的聲音,哭的聲音很大,聽聲音好像是大醜。 她馬上放下錢,跑下了樓。 推開門一看,見大醜坐在沙發上,粗大的手捂著臉,哭得好不傷心,淚水不停地從他的手指縫中往外流。他哭得雙肩顫抖,一頭亂髮也隨著哆嗦。 她正想上前問為什麼,一低頭,看見門邊蹲著一個小姑娘。小姑娘把頭緊緊地藏在雙腿中間,從髮型上看,她馬上辯認出,這是妞子。 她叫了一聲「妞子」,就蹲下身來,雙手捧起妞子的臉。 鐵花一看,心頭一驚,姐子的臉蠟黃蠟黃的,昔日的小酒窩,如今看不見了,兩隻眼睛呆滯無神。 鐵花輕輕叫了一聲「妞子」。 妞子沒有半點兒反應。 鐵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緊緊地抱住妞子嗚咽著說: 「妞子,你怎麼啦,妞子,快告訴姐,你……你到底怎麼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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