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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第三十四章

  接連下去好幾天,雷予靖不曾主動掛電話來問林雪意的身體狀況,這日因林雪意覺得腹痛欲嘔,唐羽思連忙撥了他身上呼叫器的號碼聯絡了他。

  「我想她是吃壞了肚子。」雷予靖聽唐羽思述說病情後,電話裡這樣說:「我可以替她配兩三日份的藥。」

  「我們派人到醫院取藥,是嗎?」

  雷予靖考慮了一下子,說:「這樣子,你們先派人來取藥,晚上八點鐘左右,我再到你們那兒看她。」

  晚上雷予靖來史家,為林雪意診視了一回,她的毛病和他所瞭解的相符,服了藥後病情也瞭解了許多,林雪意很感激,一再向他道謝。二人說了一些話,雷予靖離開她的臥房。

  唐羽思陪雷予靖走向客廳,雷予靖取起搭掛在沙發椅手上的外衣,想了想,問:「羽思,你見過你的堂姨許淡如嗎?」

  「沒有,我沒見過她。你為什麼忽然問我這問題?」

  「我……」雷予靖噓了一口氣,在沙發上坐下:「信不信由你,可能我和你是表兄妹哩。」

  「什麼?!」唐羽思大為驚訝。

  「我一向沒懷疑我的母親是誰。小時候父母常常因為我的緣故爭吵,我也不瞭解那是怎麼一回事。有一次,記得那是我剛上小學的時候,放學後到一個同學家裡去玩,因為頭疼,提早回家在房間裡睡覺,我父母不知道我回來了,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得很大聲。我聽見我母親說我父親不應該,把個他和別的女人生的私生子帶回來……」

  「嗄?!」唐羽思不覺失聲叫了起來。

  「我父親說母親一派胡言亂道,含血噴人。我母親則要我父親從實說出到底我是那一個女人生的。接下去他們開始打架,兩個人丟茶杯、扔花瓶的砰砰碰碰起來。我嚇得要命,把頭蒙在被窩裡哭得好傷心……」

  「他們說你是我堂姨和你父親的私生子?」

  「沒有,他們沒有那麼說。你可以想像得到,我聽母親說了那樣的話,心裡非常難過。小小年紀腦子裡不會想別的,只想因為母親不愛我……」

  「你母親沒有理由不愛你吧?」

  雷予靖搖搖頭:「我……我不知道,我覺得我母親的態度有時候很奇怪,尤其是在我父親面前。她和我之間,不像父親和我那樣的真摯、自然。每當父親稱讚我功課好、聰明、懂事等等,她就有一種不以為然,不能共用那份樂趣的表情。她也很少對著我父親說我的好話。我年齡稍大的時候想:也許因為我父親做了些什麼事使她不開心,所以她有意在寵愛我的他面前唱反調。」

  「你從來沒想到或許你真的是伯母口中所說,你父親和別的女人所生的孩子?」

  「我沒有那麼想,因為所有的親戚朋友都知道我是父母所生的,也沒有人說過父親有什麼情婦。而且,我母親不是真心不愛我,只要不在我父親面前,她便是個最可愛的母親。她說她最愛我,她這一生所有的親人就是我一個。」

  唐羽思諒解的點點頭。

  雷予靖歎了一口氣:「我父母二人非常相愛,愛越深,越解不開嫉妒的結。有一天我母親整理舊東西,發現你堂姨給我父親的幾封信和幾件禮物,又怒不可遏的向我父親興師問罪。就是那時候開始,我父親無法再繼續否認你的堂姨是他曾經愛戀過的情人了。」

  唐羽思聚精會神的靜待雷予靖接續下去。

  「上個星期一晚間史夫人約我來吃晚飯,我事先並沒有告訴我父親,他知道後找著我,我才知道原來他不願意我和史夫人見面。我在史夫人書房裡看到那一張嬰兒的照片,你說那是史星南的,事實上我也有那麼一張同樣的照片,那是我四個月大的時候拍攝的。」

  「嗄?!」唐羽思大感震撼:「是真的嗎?你從那兒得來的那一張照片呢?」

  「我……從我母親那兒拿來的,她留著我小時候好些照片,集中在一冊照相本兒上。」

  「但是史夫人告訴我那是史星南小時候的照片呀。」

  「照片背後有兩行數字,你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嗎?四五〇一一一一,是四十五年十一月十一日,那是我出生的年月日;另一行一一〇一五一三,是十一日下午三時十三分,我的生日和時辰。我所保留的那一張照片後面也有同樣的幾行字。史星南的出生時刻和那上面所記載的一樣嗎?而且,上面還有『心印四個月零三天時攝』的字樣,我父親說小時候他把我叫做心印,後來想那很像一個和尚的名字,所以給我另取了予靖兩個字。」

  唐羽思的一顆心怦怦跳動起來:「那……那你的照片為什麼會被寄到史夫人這兒來?而史夫人為什麼又告訴史星南兄妹,那是史星南小時候的照片呢?」

  「我已經知道,史夫人和你堂姨親姊妹一般的親密。你堂姨把我的照片送給好友,史夫人為了替好友保守秘密,是有那一番說辭的。」

  「所以你已經確信你的生母是我堂姨?」

  「我母親這樣告訴我。」

  「你相信嗎?」

  「我知道這是唯一合理的答案了,因為我以為是我生母的人已被證實不是我的生母。」雷予靖又歎了一口氣:「所以,這……這是我今天要趁這個機會和你談談的原因。」

  「你向雷老伯問過這件事嗎?」

  「問過,就是那夜我在史夫人書房看了那張嬰兒照片以後。他起先不承認,後來承認了。同樣的,我問我母親的時候她起初也矢口否認,當她知道我已經知道許多內情,便流著眼淚把真相說出來:當年我父親把我抱回家,對母親說是好友寄託的一個孩子,暫時替人家看管一些日子,然後就要交給一對姓沈的夫婦。但後來沒見什麼人來領孩子。隔了沒多久,我父母帶著我到新加坡去,好幾年後才回到臺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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