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華嚴 > 秋的變奏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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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予靖點點頭,又吞咽了一口口水。看了一眼手錶,說:「時候不早,我得走了,我明天……」 簡若仙立刻接下去:「你明天一大早有一百零九個討論會得參加,對不對?」 雷予靖走了。簡若仙和黎安各回臥房,唐羽思也走向她的房間。鎖上門,熄了燈,黑漆漆中把頭蒙在被窩裡面痛哭了一場。雷予靖居然已經是她新認識的這位元室友簡若仙的未婚夫了!唐羽思委實承受不了這迎面而來千萬丈高的巨浪。她不知道雷予靖內心的驚訝和痛苦和她相比,有過之無不及。他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問他父親那裡得來唐羽思和麥幼漢結婚,然後雙雙到歐洲去的消息。父子倆展開從未有過的一場大爭吵…… §第三章 這日晚間,簡若仙告訴黎安和唐羽思她會回家吃晚飯,但是時候到了卻未見她回來。黎安一次又一次的看著手錶,說:「奇怪,若仙到那兒去啦,今天是黑色的星期五,早上我告訴她別開車子上班她不聽,八九成遇上車禍了。」 「我相信不會,她開車的技術好得很,不是嗎?」唐羽思說:「至於今天是什麼顏色的星期五,你居然相信這個?」 「她答應我們由她妙牛肉,今天也輪著她洗碗,難道她想黃牛了嗎?」 「已經七點半鐘了,我想她是有什麼事分不開身了。」 「我們不等她了,牛肉你來炒,我先隨便吃些什麼東西。不到六點半鐘的時候,我便餓得要命了。」 兩個人準備好一切,餐桌旁坐好開始進食。黎安稱讚唐羽思炒牛肉的手法比簡若仙高明,三口兩口吃下一大半。唐羽思舉筷夾了一小撮青菜放在碗裡,又舀了半小碗豆腐湯端在手裡。黎安也舀了一碗豆腐湯,說:「羽思,我看你最近精神不好,東西也吃得太少,是否身上那兒不舒服呀。」 唐羽思啜了一小口豆腐湯,疲乏的展露一個笑容:「我想我這個人神經上有些問題,常常無緣無故心裡煩悶得很。加上頭疼得厲害,胃口便不好。」 黎安也喝了一口豆腐湯,說:「這那裡叫什麼神經的問題?這是我們女人週期性抑鬱的毛病。我也有這種經驗,遇著這種情況,我就出去跑跑撒撒野,低潮也就過去了。」 唐羽思苦笑著歎了一口氣:「這是好辦法。你告訴我什麼地方好去跑,好去撒野的,好嗎?」 黎安正要答話,一陣大門響聲,簡若仙從外面忙匆匆地進來了,她滿臉倉皇的神色,說:「黎安、羽思,快幫我一個忙,我發生了大事情,慘慘透了。」 「什麼?!」黎安睜大眼睛:「到底被我說對了?今天是黑色的星期五,早上我教你別開車子上街你不聽,結果……」 簡若仙又急又惱的直搖頭:「別胡說八道了,黎安,我並沒有出車禍。只是,我……我沒想到……我……我現在……啊,啊,老天……」她雙手捧著臉孔哭起來。 黎安迫切地瞧了唐羽思一眼,簡若仙這一副神情她是做夢也想不到會落進她眼裡。看來,老天,她真是遇上悲慘絕頂的事了。 「你先坐下來,若仙,別……別哭,別著急,有話慢慢兒說,看看看我和羽思能不能替你想個什麼辦法。當然,如果你是債務方面出了問題的話,我們可沒有什麼辦法,你知道我們都是不能再窮的窮光蛋。」 簡若仙拖出餐桌旁的一把椅子坐下來,雙肘支著桌面,雙手蒙著臉孔,嗚嗚咽咽地哭個不停。唐羽思連忙為她倒了一杯熱茶,在她耳旁只一句別哭、別哭說了老半天。簡若仙斷斷續續的噓了一口氣,喝了兩口熱茶,接過黎安遞給她的一迭面紙,抹了又抹流個不停的眼淚。 「我……我……說了你們不要笑我,我……有個以前和他同居過的人,從香港跑來找我了。」 「嗄?你說什麼?你說你曾經和人同居過?」黎安大為驚奇。 簡若仙的問題溯自十四歲的時候。伯父去世,她再也不能忍受他們的家。但是孑然一身,又身無分文,她能怎樣跳出牢籠呢?那個他叫周德涵,年紀比她大了十幾二十歲,是她伯父提拔過的一個穩紮穩打的生意人。他做手提包的生意,伯父在世時他常到他們家。去時都帶著各種各式的手提包分贈諸位小姐。他給簡若仙的一份禮總比給她堂姊妹們的好,別人是銀珠的,她則是金珠的,別人一次只有一個,她起碼兩三個。每次周德涵暗裡把比人多一份的手提袋交給她,總眼睛含笑的看著她,一手在她肩膀上捏呀捏的,那種捏法很特別…… 「怎麼個特別的捏法?」黎安連忙問。 簡若仙瞪了她一眼:「你怎麼會不知道他怎麼捏?記得那回你告訴我那個鄭老頭兒怎麼捏你嗎?」 故事是很容易推想下去的:年輕女孩子孤苦無依,走投無路;男人張開是情人又是父親的懷抱,女孩子也就飛蛾投火般的撲過去。有時也不叫飛蛾投火,是對方引狼入室。說穿了也都不必以這等話語形容。當事人當時各有所需,也就以自己所有換自己所需。這是生存的本能。但這種匆忙而衝動的解一時之急的作為,八九成附帶副作用,簡若仙和周德涵在一起前後不過五年,她又離家出走了。 「他虐待你,是嗎?」黎安問。 「不。」簡若仙搖搖頭。 「他太老,很可怕?」 「不,也不是。」 「那麼是什麼理由?他也養不活你?」 簡若仙仍舊搖著頭。 「那麼是什麼理由?」 簡若仙沒說理由,也許是不願意說,也許她根本自己也說不出理由。總之,她從香港來到臺灣了,前後過了六個年頭。簡若仙停頓了一下子:「他今天跑來找我了。」 「這其間……我說,你從香港跑來臺灣後六年的時間,你們有沒有聯絡過呢?」黎安問。 「沒有,向來沒有。他……他甚至不知道我是到臺灣來的。」 「嗄?你真有本領!你是怎麼處理的?想我那時候要離開鄭老頭兒,只不過從高雄逃來臺北的第二天,就被他逮到了。」黎安好羡慕,又驚奇簡若仙守秘密的工夫,這麼大的事,她居然守秘得如此周密,沒讓半個鬼曉得:「那麼,這一回他是什麼本事,把你找到了呢?」 「我不知道,今天下午我出去採訪,回到雜誌社已經五點多鐘。同事告訴我:周某人留了個電話,說他明天要再給我電話聯絡。然後來我們這兒找我。」 「來我們這兒?」唐羽思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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