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華嚴 > 秋的變奏 | 上頁 下頁


  石謙謙也笑了起來:「好吧,好吧,你這麼說我心裡也平安一些。不然我覺得我這個做姊姊的太沒盡應盡的責任了。你想睡覺,我現在不打擾你了。你……呃……我不多說什麼了,我……我想……你……好好兒睡覺吧。」

  電話掛上。不及兩三分鐘,電話鈴又響,又是石謙謙掛來的。

  「羽思,我忘了一件事見,中午麥幼漢掛了個電話給你。我說你搬了家,他問電話和住址。我說你會給大姑寫信,他又問電話,我說目前電話還沒有裝好。如果他再有電話來,你說我該怎麼說?」

  唐羽思想了想:「你暫時不要告訴他我的電話號碼,大姑的信我會很快寫了去。」

  「好吧,就這麼辦。我……我聽他的語氣,也真是怪可憐的……」

  「你又來了,表姊,你自己也說過,感情的事和可憐不可憐是扯不上關係的。」

  石謙謙歎了一口氣:「是呀,我知道呀。只是,我在想,如果麥幼漢能夠像雷予靖一樣使你傾心……」

  「表姊,」唐羽思立刻說:「請你也不必再提雷予靖的名字,好嗎?」

  「你也是極端個強的性格,羽思。兩個人之間既然有認識、有感情,分開來資訊中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現在你回到臺灣來,正應該找個機會面對面的說個清楚呀。」

  唐羽思激動地:「我應該找機會和他面對面的說個清楚?你說應該由我來找這個機會嗎?」

  「他也許還不知道你已經回來啦,相愛的人之間不應該擺架子賭氣,不應該分彼此,不是嗎?」

  「我們不說這些了,表姊,請你原諒我。」唐羽思銜淚的聲音:「我累得很,我得洗澡休息了,明天還有好些事要做的。」

  唐羽思從盥洗室回到房間,關了房門。只一會兒,門外剝啄有聲,探進來黎安的頭顱:「這時候你才洗好澡?」

  「剛才有人掛了電話來。」唐羽思回答,一面一塊幹毛巾抹著弄濕的頭髮。

  「我知道,我聽見電話鈴的聲音。男朋友?唔?我可以進來一下子嗎?」黎安說著己推開房門走進室內。眼睛東張西望地瞧著,拿起唐羽思床頭幾上的一張照片,那是十四五歲的唐羽思和她的父母。她為她心中感到一份悽楚,把照片放回床頭幾上。

  「是我表姊掛來的電話。」唐羽思在床沿上坐下來。

  「哦?你有個表姊在臺灣?」

  「她是我大姨的女兒,我回來後住在她家裡半個多月,這幢公寓也是她幫我找到的。她剛才電話裡問我:搬到這一裡來習慣不習慣。」

  黎安點點頭。說:「我剛才忘了告訴你,我們的早餐時間是七點鐘。明天早上吃的是麵包、雞蛋和果汁。希望你……」

  唐羽思笑了笑:「謝謝你,我知道了,若仙已經告訴過我了。我六點半出來和你們一塊兒準備,是嗎?」

  「是的,那麼我們明天早上見啦。對三餐……哦,除了中餐以外,中餐我們多半在外面吃,晚餐也不一定,如果沒有約會,便留在家裡吃。所以,假使你對早餐或者晚餐有意見,我們三個人一齊商量改善。晚餐在家吃的時候,你如果有興趣和我們一齊表演幾色拿手小菜,那就太有意思啦。」

  黎安走了,唐羽思把房門關好上了鎖,向著床上躺下來。熄了床頭燈,又摸索到手電筒,把音量調得低低的,讓雷射唱機播出一曲曲輕柔的音樂。夜已深,周遭暗黑一片。她閉著眼,想專注的讓樂音驅去她不能再想的往事,但思潮湧向記憶中的一切而不能自拔,眼淚泉水般的沿著面頰不停流。

  §第二章

  轉眼,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

  這日,唐羽思應石謙謙的邀約到她家裡吃晚飯,九點鐘左右回到公寓。見黎安一個人在客廳中看電視。黎安見了她,說:「羽思,八點鐘左右的時候,有人從英國掛個電話給你。一個男生,聲調好有魅力。說他姓麥,名幼漢。問你那裡去,什麼時候回來。他是你大姑領養的兒子,我又猜對了吧?」

  唐羽思不答話,沙發上坐下,噓了一口氣。問:「若仙呢?」

  「和未婚夫約會去,她的未婚夫昨兒晚上回來了。」

  唐羽思從手提袋中取出一本書,說:「若仙要我替她買的,我走了好幾家書店,才算找到了。」

  黎安把那冊書拿在手裡:「『新娘手冊』,唷,她是準備當新娘子啦。」

  「她說是她的一位同事要她代買的。」

  「你相信她的話?她那個人說話你要以打折扣的方式聽,最擅長的是聲東擊西的手法。你如果相信,可就上當啦。」

  唐羽思停頓了一下子:「買這一類書沒有什麼不對,訂了婚的人下一步自然是結婚。婚前各方面有個瞭解和準備是非常正確的事,她何必不說老實話呢?」

  黎安笑了笑:「你可不瞭解她的性格,她很假惺惺,明明心裡要,卻愛說她不希罕。尤其是對她那個未婚夫,心裡面只怕失去他,嘴裡卻沒把他當棵蔥。當初是她追人家的,卻反過來說人家追她追得多辛苦。現在八九成在做當新娘子的準備,又怕別人看出她的心事。」

  「談戀愛是兩情相悅的事,如果說自己被別人如何苦追才追上手,不見得是項光榮。」

  「你不知道,他們間的情況和一般人不一樣。那男的是位醫生,平素只忙著看病人,可就沒有空看女人。他父親抱孫心切,見人就托的請人做媒。不知道在那裡給他看到若仙,簡直驚為天人。他和我公司裡同事金蘭志的父親認識,知道若仙從前在我們公司裡工作過,便要金父命令女兒,把若仙介紹給他兒子。沒想到做兒子的還是不肯正眼看女人。但是他既被若仙看到,小姐可就不肯輕易放過他啦。她不是身為光明雜誌社的記者嗎?剛好那雜誌有醫藥的一欄,於是借著訪問的名義,一次又一次的訪問醫生。不知道訪問稿寫到第幾篇,醫生便成為簡小姐囊中之物。加上老頭子萬千火急的要兒子娶媳婦,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說服兒子,做兒子的也就乖乖聽命,和若仙認識半年左右,便和她訂婚了。」

  「若仙自己條件那麼好,不必那樣苦心孤詣的推銷自己吧?」

  「若仙條件好?是的,她好在皮囊實在好,別的我可就無法恭維了。我一直覺得男方的條件才真是叫做好。不但我旁觀的人清清楚楚,若仙自己心裡何嘗不明白,她如果不把握住這個機會,今後可休想再找到這樣的一個人選。」

  「哦?是真的嗎?」唐羽思笑著:「若仙說,你隨便看一個男生,都覺得他比隨便那一個女生好,她是誤解你呢?還是你真有這種偏見呀?」

  「若仙最氣我提起她的未婚夫比她可愛,她說我見不得男人,又說我有『花癡』的性格。花癡,她說我是花癡。你說有多難聽,你認為我真是花癡一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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