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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第十四章

  這場病給萬朵紅一份從未經歷過的人生體驗。當她因眩暈的感覺來襲而跌倒在地上,直覺的相信自己的末日已經到了。楊揚洋為她所做的一切,無異迷失沙漠中的人得到甘泉和救援。他的悉心照顧,使她由衷的感激。三、四天來,彷佛世上只剩下一個她,和在她跟前協助她脫離困境的楊揚洋。

  第三天早上,林醫生又到旅館來看了萬朵紅,答應她的請求,再過一天讓她回到臺北去。這一天,雖然萬朵紅自覺一切都好,但是楊揚洋還是把她當個病人般的伺候著。

  「老天,今天不必由你喂東西給我吃了吧?」萬朵紅笑著說。

  「今天我為你叫了幾道菜,請服務生送進房間來。醫生的話你又不是沒聽見,他說你至少應該再好好兒的將養一天,讓你的毛病更穩定一些才可以。」

  夜裡九點多鐘的時候,萬朵紅躺在床上斜倚著枕頭看電視。楊揚洋在室門外敲了兩聲進來了:「我安排了一輛小汽車,明天早上看你要幾點鐘離開這裡都可以。或者晚一點,我們在台中吃個中飯,下午到臺北時間也不算晚。」

  萬朵紅笑著歎了一口氣:「小汽車?楊家大少爺真有辦法哩。」

  「你給家裡掛了電話嗎?」

  「掛過了。」

  「家裡知道你生病,很著急吧?」

  「不,我沒告訴他們我生病。我只是讓他們知道我明天回臺北。」

  「你是掛給向先生的嗎?」

  「他不在家,女兒接的電話。」

  楊揚洋看了她一眼,不說什麼了。

  萬朵紅有倦意,雙手捧著臉孔忍住一個呵欠。

  「電視節目好看嗎?」楊揚洋問,一手已把電視關上了。

  萬朵紅躺平了身子,把雙臂也蓋進薄毯子裡面去。眼看楊揚洋在那邊挪動著沙發椅子做他臨時的床。她想應該告訴他:晚上請他回他自己的房間睡覺,不要再在這兒陪她了。話沒有說出來,反問自己原因是什麼,如果她提出這個要求,楊揚洋不會問她為什麼今日非昨日,昨日不必擔心的,為什麼今天卻又擔心起來嗎?也許,潛意識裡,她既不忍心也不願意結束這個局面。也許,她還不曾全然回歸現實,而和楊揚洋間仍有一份如夢如幻一般的相依。她一向認為報復是非常可笑的舉動,但不能否認,她也曾經想過自己何必為向宇歌而守身如玉,如果她偶然也來一番「放浪形骸」,也許向宇歌的作為,便不至於對她如同致命之創一般的痛楚……

  楊揚洋熄了燈,躺在他已睡過數夜的兩張連接在一起的沙發上。他沒有向她道晚安,也沒向她多話,暗黑裡,他屏著氣息閉上了眼睛。

  一會兒,他張開眼,忍不住視線投向她。幽暗光線中,看到她的視線也正向他投過來。那是事實嗎?他從沙發上坐起,那是千真萬確的,他感到她眼中的熱量通透他全身。這不該是個夢吧?光著腳,輕悄悄的,小心翼翼的,生怕踏碎了夢境般的,他向她走過去。她不則聲,那詩般神色的大眼睛仍舊毫不轉瞬的看著他。到了她床旁,他的心急速地跳動著;彎下了腰,他的唇還不曾觸著她的唇,萬朵紅已經從床上坐起,雙手用勁地把他推開了。

  不,我不能,我不能!萬朵紅幾乎嚷出聲音來:我不能接受他,我無法勉強自己。所有制造出來的氣氛全都沒有用。他,充其量,是一個朋友,但不是我所愛的人。

  §第十五章

  楊揚洋陪著萬朵紅回到了臺北。

  夜,萬朵紅從盥洗室裡走出,上了床。向宇歌等著女兒離開他們,過去在萬朵紅床旁坐下來。躊躇了一會兒,問:「你說,你到了日月潭身體便不舒服,為什麼不讓我知道這件事?」

  「病來得太突然,而且我非常不舒服。前天晚上掛了電話回來,你不在家。」

  「前天晚上?你為什麼直到前天晚上才掛電話回來?」

  萬朵紅不則聲。

  「你也沒告訴欣欣你生病?」

  「沒有,我認為不必要,病都已經好了,說了只讓你們大家不放心。」

  「陪你的人……除了楊福祿還有誰?」

  「沒有別人。大家都繼續行程到阿里山去了。」

  「你說只有楊福祿一個人?」

  「是的,他堅持要陪我。為我請了旅館附近一家招待所裡的醫生,還把他們家熟悉的一位名醫從臺北請了去。」

  向宇歌沉默了好一會兒:「這件事……也許並不妥當……」

  「不妥當?為什麼不妥當?」

  「因為……楊老闆親自問我,問我……你是不是也參加了他們的環島旅行。」

  「你怎麼回答他呢?」

  「他說……他的兒子像一匹脫韁的馬,他沒有辦法約束。看在……我們兩家的聲譽上,希望我勸勸你。」

  「他要你勸我什麼?勸我不要參加旅行團?」

  「他吩咐楊福祿不要參加旅行團,楊福祿不聽他的,國外有很多事情等著楊福祿去處理,他也不理會。」

  「他無法約束他兒子的行動,希望你來干涉我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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