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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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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需要我解釋,是這句話的字義不夠明顯,或者你是一個外國人?」 「你的意思你不認為我會演好一個女主角。對不對?」 「我不知道,因為你向來沒演過戲。」 「你一向對我的信心呢?」 「那是沒有別的選擇的時候,我不能不憑自己的觀察力,給你一份我希望不至於錯誤的信心。」 「你不能確定:結果是不是不至於錯誤的?」 「不能確定。我最多只是祈禱。每個人的觀察力如果都能十分正確,天下事那裡會發生什麼錯誤呢?!」 「你那時候告訴我,你不管怎樣都堅持我擔任《怒潮》的女主角……哦,我……我現在懂了。」 「你現在懂了就好,雖然你懂得晚了一步,但總比徹頭徹尾不懂的好。」 「你……你因為那時候曲曲紅身體不好,不能演《怒潮》的女主角,所以你才說要我演。對不對?」 「對。」常寧凡熄滅了手中大半截香煙,又另外點燃了一支。 「你為什麼寧可要我,不要小龍珠?」 「因為找小龍珠我會百分之百的失敗,找你我一個硬幣向上扔,至少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 「原來你充其量對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信心?!」池尚雲強自抑壓著一肚子的氣憤。 「我怎麼能夠百分之百的相信你?因為你向來沒演過戲,我不知道你究竟怎麼樣呀。」 「我二姊那時候也和我一樣沒演過戲,她和我比起來……」 常寧凡打斷她的話:「是的,那是因為那時候她的運氣好,曲曲紅的病況很嚴重,我別無選擇。你應該瞭解一點:雖然你二姊後來表現得可圈可點,但和曲曲紅比起來,差一份觀眾心裡面剷除不去的幾乎是生了根的喜愛。而且,說經驗……」 池尚雲也打斷他:「經驗是累積起來的,你不給她機會,也不給我機會。」 「池尚雲,我這兒是博士班,不收幼稚園的學生。」 「什麼?你說我……我們是幼稚園的學生?!」 「我這是打個比方,也許比方打得並不恰當,你別一張好看的臉兒,氣得紅通通的好不好?」 池尚雲眨眨眼,忍住想流的眼淚:「你以前對我說的那些話……」 「我對你說了些什麼話?」 「你說了都忘了。對不對?」 「沒忘,我一直覺得你是非常可愛的。」 「你……你也騙過我二姊。」 「我沒騙她,曲曲紅既然身體好了,我當然找她主演《怒潮》。你二姊應該心裡明白,為了電影的成功,我做事必須有我的原則和執著。」 「你這個人無情無義!」 常寧凡笑著:「我無情無義?不會吧?但是你應該瞭解,情和義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你答應我的《春歸何處》的女主角……」 「我不知道那時候情況如何,如果曲曲紅……」 「曲曲紅?!你心目中最屬意的還是曲曲紅?」 「我相信她不會再生病了,她現在的演技更圓熟,一切可以說到了一個演員的最高峰時期。而你……」 「你……你這沒良心的!你忘了我大姊幫助你八百萬元的事了?」 「我沒欠你大姊什麼,我只是向她借了一筆錢,我把一件更有價值的東西抵押在她那兒,過些時候我會連本帶利,不少分毫的還給她。不是嗎?」 「你……你……我……」池尚雲的淚水這時已經雨水般的向下流。 「我會考慮找個什麼角色讓你演,比方說《春歸何處》的女配角,你得先……」 「女配角?!我得做曲曲紅的女配角?!說來說去你認為我只能……只能……」池尚雲雙手蒙面號 啕地哭了起來,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沖向客廳的門跑出去。 「喂!尚雲!」常寧凡急得也從沙發中跳起開來追趕:「別跑,你……你聽我說呀……」 天色已是昏黑的了,山區陰冷,而且飄起了濛濛細雨。只那麼一霎眼,已不見池尚雲蹤影。常甯凡站在路中央東張西望著,山路曲折迂回,間多小徑和岔路,不知道那野貓己奔向何方。池耶雲的故事又湧上他的腦海,這只貓比那只更猛更烈。萬一……常寧凡想著,甚感事態不妙,腳下猛用勁地順著車行的路,向上直奔直追趕。跑了好半天,渾身已是雨濕又是汗水淋漓,喘著氣,停在下望一大片鬱鬱蒼蒼的林木的岩壁頂上。池尚雲,你這野丫頭,你在哪裡嘛! 守株待兔毫無用處,透濕的全身不舒適的感覺引得頭痛欲裂。這不會是她奔赴的方向,路的盡頭已經在望。常寧凡一手扶著額角,一聽一拐地向著回程下來。 就在「蝸居」不遠的地方,常寧凡聽到哀哀啜泣的聲音,循聲尋去,真是天曉得,就在房子的牆角旁,池尚雲蜷曲著她那鵝黃色的身體蹲在那兒。他吸了一口氣,又噓了一口氣,走近去,一把抓著她的肩膀,老鷹捉小雞般的把她提了起來。 暗淡的門燈光線中她舉起銜淚的眼睛看著他。討厭是真討厭,他又吸了一口氣,但一副如此動人憐愛的神貌。他把她擁進懷裡,她撫摸著他濕濃濃的身子,吃吃地癡笑起來了。 還笑啊,你這野丫頭!他心裡想。但選擇不說話。把她擁進屋裡,把大門鎖上了。 「你……你……你這個鬼!」她說著,把臉藏在他的脖頸裡,當他把她抱起踏上樓梯的時候。 他把她抱進盥洗室,又把門鎖上了。 兩個人在浴缸裡,她又向他撲著去:「你……你……你這個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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