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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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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說吧。為什麼已經不想邀我寫稿了呢?」 「嗯。因為我覺得你一定非常忙。」 「你怎麼知道?」 「你的眉間……很緊。」 「很緊?」 「嗯。好像是在抵抗什麼東西似的。」 「抵抗?」 「嗯。好像有人放一顆很重的石頭壓在你身上,於是你很用力要推開。」 「那我推開了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一直在用力,在用力。」 「喔。」 「我又說了奇怪的話嗎?」 「沒有。你形容得非常好。」 「謝謝。常有人聽不懂我在說什麼的。」 「那是他們笨,別理他們。」 「你又取笑我了。我才笨呢」 「你哪會笨?我的確非常忙,你一說就中。不簡單,你是高手。」 「高手?」 「就是很聰明的意思。」 「嗯。」 「還有別的理由嗎?」 「還有我覺得你並不適合寫稿,你沒有能力寫的,你一定寫不出來的。」 「哈哈……哈哈哈……」我開始乾笑,荃真的不會講話。 「你笑什麼?我說錯話了?」 「沒有。你說的很對。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你寫不出來,我當然就不必邀你寫稿了。」 「喔。」 我們都安靜下來,像在深海裡迎面遊過的兩條魚。 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荃看我不說話,也不開口。 荃是個純真的女孩,用的文字非常直接明瞭。 但正因為把話說得太明白了,在人情世故方面,會有所違背。 我很想告訴她,不懂人情世故是會吃虧的。 可是如果所謂的人情世故,就是要把話說得拐彎抹角,說得體面。 那我實在不應該讓荃失去純真。 「你又……又生氣了嗎?」過了許久,荃小心翼翼地問著。 「沒有啊。怎麼了?」 「你突然不出聲,很奇怪的。」 「喔。那好吧。可以請教你,為什麼我不適合寫稿嗎?」 「因為你不會寫呀。」 「不會?」 「嗯。就像……就像你可以打我屁股,但是你不會打。道理是一樣的。」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想打你屁股呢?」 「因為我很乖的。」荃笑了起來,像個小孩。 「原來如此。你的意思是說我有能力寫稿,但是我不想寫。」 「對,就是這個意思。」荃很高興,「所以我說你好聰明的。」 「那,為什麼我不想寫呢?」 「你想寫的話就不會是你了。」荃似乎很努力地想了一下,然後說: 「如果你幫我寫稿,你可能每星期要寫一千字。但你的文字不是被製造出來的,你的文字是自然地誕生出來的。」 「製造?自然?」 「嗯。這就像快樂一樣。我如果希望你每天固定製造十分鐘快樂給我,你是做不到的,因為你可能整天都處於悲傷的情緒中。而且,被製造出來的快樂,也不是快樂呢。」 「嗯。」 「你文章中的文字,是沒有面具的。不像你說話中的文字,有面具。」 「啊?真的嗎?」 「我又說錯話了,對不起。」荃吐了吐舌頭。 「沒關係。我為什麼會這樣呢?」 「我只知道你文章中的文字,是下意識地表達情感,是真實的。」 荃看看我,很不好意思地說:「我可以……再繼續講嗎?」 「可以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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