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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雖然他們並不需要步行,但每個人都認為最少要磕滿一萬次頭,才能表達虔誠。

  我在大昭寺外被這些磕長頭的藏民深深打動,呆立許久。

  終於醒過來後,買了票,走進大昭寺。

  沿順時針方向參觀寺廟,從畫滿彩繪佛像的千佛廊,穿過夜叉殿、龍王殿,繞過數百盞酥油燈,來到覺康殿。

  覺康殿最著名的,就是釋迦牟尼12歲時的等身像。

  這尊金身佛像由印度送給中國,再由文成公主帶入西藏。

  它的意義不僅僅在於歷史價值、文物價值或是藝術價值,最重要的是,這尊佛像跟2500多年前真實的釋迦牟尼一模一樣。

  等身像是釋迦牟尼得道後,應徒眾要求所建造和真身一樣的佛像。

  據說參照了佛祖母親的回憶,並由釋迦牟尼親自開光。

  藏人深信,在等身佛像前祈禱,就等於直接向佛祖祈禱。

  而且只要夠虔誠,願望就會實現。

  我很慶倖這時的遊客非常稀少,只有我獨自站在這尊等身佛像前。

  不知不覺間,學習大昭寺外磕長頭的藏民,在佛像前原地磕長頭。

  我祈求佛祖保佑這世界祥和安康,也請保佑我這次西藏之行順利。

  一次又一次,不知道磕了多少次頭,直到聽見有人說:「你是從臺灣來的?」

  我停止磕頭,站起身,回過頭看見一位40歲左右的喇嘛。

  「你怎麼知道?」

  我很納悶,莫非我長著一副蕃薯臉,所以一看便知從臺灣來的?

  「你的臺胞證掉了。」

  他手裡拿著淺綠色的臺胞證向我晃了晃。

  我摸摸外套口袋,臺胞證確實不見,可能是剛剛磕長頭時掉了。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臺胞證,說了聲謝謝。

  瞥見夾在臺胞證內的A4照片,我鼓起勇氣說:「請問……」

  「有事嗎?」他聞聲回頭。

  我將照片攤開,遞給他,問:「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他看了照片一眼,似乎嚇了一跳。

  「想見活佛嗎?」他突然問。

  「可以嗎?」我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可以嗎?」

  「應該可以。」

  「那我該怎麼做?」我很緊張。

  「獻哈達就行。」他微微一笑。

  我趕緊到大昭寺外面八廓街上買了條白色哈達,再回到大昭寺。

  喇嘛引領我在寺內前進,沿途慎重交代一些禁忌,如不可碰觸活佛身體和配戴的佛珠,也不可要求拍照等。

  走到一個看似平凡無奇的房間時,他要我在門外候著,然後他走進。

  當他探身出來朝我點個頭後,我帶著緊張與恭敬的心走進房。

  活佛坐在鋪了藏毯的矮床上,床邊腳下擺了盆木炭火爐,炭火正旺。

  我雙膝跪地,雙手捧著哈達高舉過頭,身體彎腰前傾,雙手平伸將哈達捧到活佛足下。

  活佛用手接過,將哈達掛在我後頸上,然後用兩端打了個結。

  眼角瞥見活佛右手拿了本經書,將經書輕放在我頭頂。

  活佛口中喃喃出聲,似乎念著經文。

  我閉目聆聽,直到誦經聲停止。

  「你可以起身了。」身後的喇嘛低聲說。

  我緩緩站起身,彎著腰低下頭,退後兩步至喇嘛旁,再直起身。

  「紮西德勒。」活佛雙手合十。

  「紮西德勒。」我趕緊又彎腰低頭,雙手合十。

  活佛微微一笑,看起來年紀雖超過七十,笑容卻像純真的孩子。

  本想開口詢問照片上的光圈,但又擔心這樣很不禮貌。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身旁的喇嘛開了口:「每個光圈代表一尊佛菩薩。」

  「啊?」我吃了一驚,轉頭看著喇嘛。

  「活佛剛跟我說,這表示你與佛有緣。」喇嘛又說,「他提醒你,要隨時隨地記得心存善念。」

  「嗯。」我雙手合十,朝活佛點了點頭。

  活佛又對著我微微一笑,口中說了幾句話。

  活佛說的應該是藏語,我聽不懂,不知該如何應對。

  「藍天刺白矛,枯柳披金衣。」喇嘛說。

  「什麼?」

  「活佛的話翻成漢語,大致是這意思。」

  我心裡默念這兩句話,但完全不懂涵義。

  喇嘛提醒我該離開了,我便跟著他走出房門。

  「那是金剛結,可以避邪。」喇嘛指著我胸前哈達上的結,「記得別解開。」

  「我知道了。」

  我跟喇嘛互道了聲紮西德勒,他將照片還我,便走了。

  我登上大昭寺頂層絢麗的金頂,俯視大昭寺廣場,又遙望遠處山頂上壯觀的布達拉宮。

  沉思了許久,才離開大昭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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