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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飛燕、趙合德(7)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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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連串的事件上,我們可以分出趙家姊妹的優劣。用「優」「劣」太嚴格啦,她們只有「非常優秀」和「更非常優秀」之別,趙飛燕女士是一位正常的絕世美女,趙合德女士卻有較姊姊更高的機心。 趙飛燕女士目的只在早日生孩子,而劉驁先生可能表現得不堪勝任,所以她對他死了心,只在別的男人身上打主意。在她情夫群中官階最高的是一位副長(侍郎)慶安世。慶安世先生不但長相跟柏楊先生一樣,堂堂一表,而且對手提琴、手風琴、鋼琴、古琴,等等之琴(史書上只說「琴」,沒說啥琴,大概不外乎這些吧),也跟柏楊先生一樣,無一不精(編者按:柏老對任何樂器都不懂,他既有地盤亂蓋,我們只好亂聽)。 趙飛燕女士揚言她也要學琴,請劉驁先生特別准許他出入。於是,不久慶安世先生不但出入皇后之宮,更上了皇后之床。趙飛燕女士還嚴密調查,把宮廷中孩子最多的一些年輕父親,列了一個名單,逐一的教他們供獻體力。為了藏匿這些危險男人,特別騰出一間房子,裡面佈置神龕神像(大概還有一張神床),對外宣稱那是她參拜天地,進德修業的聖地,任何人任何情形之下,都不准進去,包括本夫劉驁先生在內。蓋她正在虔誠的向上蒼祈禱,如果闖斷了她跟耶穌基督的心靈交通,耶穌基督心裡一煩,就不准她生兒子矣。嗚呼「滅絕皇嗣」的責任,誰敢承擔乎哉?劉驁先生心裡本來有點偏愛趙合德女士,趙飛燕女士又不希望劉驁先生常常接近自己。結果是,劉驁先生幾乎被趙合德女士包啦,這正中趙飛燕女士,也正中趙合德女士的下懷。 劉驁先生對趙合德女士確實已經入迷,他在當時首都長安昭陽宮中,特地為趙合德女士另行建立一座富麗堂皇的寢宮,中庭一片朱紅,殿柱上都施用油漆(中國傳統中,朱紅是一種尊貴的顏色;而在紀元前一世紀,油漆還是一種珍品)。門限都是銅做的(當時銅尚是稀有金屬,幾乎跟現在的黃金等值,如果換「門限都是黃金做的」,印象就更深刻矣),而銅之上更鍍黃金(那時黃金跟現代的鎢鈾之類一樣,價值連城)。用雪白玉石砌成臺階,牆上掛著完全用黃金做的精緻壁燈。處處都裝飾著藍田(陝西省藍田縣)璧玉,和翡翠珠寶。這些蓋世豪華,不但趙合德女士貧窮出身,沒有見過。史書上說,自從中國有皇宮以來,也從沒有見過。 女教習懷孕 趙合德女士的寵愛與日俱增,她知道姊姊玩的花招太多,偷情通姦的事,除非上帝特別保佑,很難天衣無縫,何況趙家姊妹只幾個月工夫,就從平地直上雲霄,有多少同樣美麗的老奶,或過去陪劉驁先生睡過覺,或將來有睡覺的可能,都充滿怒火,張開大眼,希望趙家姊妹出錯。而身為皇后的趙飛燕女士大張豔幟的幹法,跟一桶點了火撚的炸藥一樣,隨時隨地,都會爆炸,使趙家姊妹粉身碎骨,屍肉無存。趙飛燕女士已被淫欲和對生孩子的渴望,搞得神志不清——從她竟向妹妹發脾氣的事上可看得出來。但趙合德女士卻清楚的察覺到四伏的危機,她除了廣為收買宮裡的大小男女外,還更加強控制權力魔杖,蓋控制權力魔杖才是最基本的。 有一天,劉驁先生趙合德女士在一起時,談談張家長,道道李家短,不知不覺說到趙飛燕女士,劉驁先生表示他確實聽到一些關於野男人的傳聞,臉色變得鐵青,但趙合德女士卻不動聲色,淡淡的曰:「我姊姊性情太過剛直,剛直一定招來怨恨,宮廷之中,到處都是仇敵,那些因得不到你老哥寵倖的人,遷怒到姊姊身上,就千方百計,誣陷讒構。我們姊妹的性命都握在你手,只要你聽她們一句話,趙家就滅門絕種矣。」說到這裡,想一想她們的命運也真是這樣,忍不住嗚咽流涕,悲痛失聲。 劉驁先生憐香惜玉,急忙摟到懷裡,為她拭去眼淚,發誓絕不受任何人的挑撥,絕不上任何人的當。為了表示對趙家姊妹的信任,他採取殘酷手段,凡是向他打小報告透露皇后姦情的人,一律處決。這是自絕聰明的有效高招,他的綠帽子遂變成鐵做的,趙飛燕女士也安如泰山。 然而,千算萬算,不如天老爺一算,趙家姊妹雖然竭盡所能,仍然不能懷孕。劉驁先生也暗自著急,而且臭男人差不多都是感情的走私動物,即令情婦不比正式妻子高明,但為了新鮮,也往往喜歡換換口味(讀者老爺容稟,只有你閣下德配天地,道冠古今,愛情專一,早已膾炙人口矣,當然例外)。何況皇帝老爺,只要他願意,如花似玉就會自動送上。所以即以趙家姊妹的天仙化人,也擋不住劉驁先生向外侵略。 當時擔任皇宮女教習(學事史)的一位曹宮女士,不但其貌如花,而且學識極好,教授趙飛燕女士詩經。夫宮廷之中,乃絕對的陰盛陽衰之地,臭男人只有一個,而老奶浩如煙海。讀者老爺必須記住,紀元前一世紀時的中國宮廷,也就是劉驁先生在位之際,宮女已有四萬余人,趙家姊妹能在四萬余位美女中扶搖直上,自然有她們的絕世武功。其他老奶既然沾不到男人的邊,唯一的辦法只有同性戀,一位仍以女性自居,而另一位則在心理上成為她的丈夫,這種同性戀的結合,術語稱之為「對食」,雖實際上同是女性,但表現在外的,則儼然夫妻。曹宮女士的「對食」是另一位宮女道房女士。 現在,劉驁先生看上了曹宮女士。這件事發生在紀元前一二年正月,趙飛燕女士立刻就發覺秘密,向曹宮女士詢問,曹宮女士不敢承認,再向道房女士探聽曰:「皇帝是不是跟曹宮上過床?」道房女士急忙回答不知道。她可能真的不知道,但即令她知道,也不敢說知道,跟皇后爭寵,那將引起殺機。 可是幾個月後,曹宮女士的娘曹曉女士(她的出身也是宮女)進宮看她女兒時,發現女兒肚子已經膨脹,盤問怎麼回事,曹宮女士告訴老娘說,是劉驁先生打了她的主意。當年十月,曹宮女士在宮廷家畜管理處處長的官舍(牛官令舍),生下一個男孩。基於同情,和顧念及劉驁先生終於有了皇嗣,可能出於自願,可能出於老娘曹曉女士的請求拜託,也可能是家畜管理處處長的命令,有六位宮女在旁服侍她臨盆(我們可推想,道房女士一定在內)。 無論如何,對年已四十一歲的劉驁先生,孩子的降生,是一件喜事。按照當時封建制度的架構,有了皇位繼承人,更是一件大事。如果是趙家姊妹生了娃兒,恐怕熱鬧得天都會翻過來。可是,生兒子卻是另外一個卑微的女性,人性遂行泯滅。 趙家姊妹馬上得到情報,她們暴跳如雷兼義憤填膺。在生產後不久,眾宮女的祝賀聲還沒有說完,一個手續完備的皇帝正式詔書——那是全國最高無上權威,上面蓋著宰相(禦史中丞)副署的大印,由宮廷侍衛官(中黃門)田客先生親自送給宮廷監獄監獄長(掖廷獄丞)籍武先生,詔書上曰:「立即逮捕家畜管理處處長官舍那個產婦,和新生的嬰兒,以及在旁伺候的六名宮女,扣押特別宮廷禁獄(暴室獄)。切記,不可問該新生嬰兒是男是女,或是誰的孩子。」籍武先生迅速行動,把她們一網打盡,曹宮女士向籍武先生呼籲曰:「請你好好看顧孩子,你知道他是誰的骨肉耶。」嗚呼,籍武先生當然知道孩子是誰的骨肉,可是,中國宮廷是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有權的不但有理,而且他本身更是法律,誰有膽量抗衡?事實上,即令有膽對抗,也沒有力量對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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