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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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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道:「我僧乃東土之人,乍來此處,街道尚且不通,如何夜裏就知他觀中之事?既遺下小便,就該當時捉住,卻這早晚坐名害人。天下假名託姓的無限,怎麼就說是我?望陛下回嗔詳察。」 那國王本來昏亂,被行者說了一遍,他就決斷不定。 正疑惑之間,又見黃門官來奏:「陛下,門外有許多鄉老聽宣。」 國王道:「有何事幹?」 即命宣來。宣至殿前,有三四十名鄉老,朝上磕頭道:「萬歲,今年一春無雨,但恐夏月乾荒,特來啟奏,請那位國師爺爺祈一場甘雨,普濟黎民。」 國王道:「鄉老且退,就有雨來也。」 鄉老謝恩而出。國王道:「唐朝僧眾,朕敬道滅僧為何?只為當年求雨,我朝僧人更未嘗求得一點;幸天降國師,拯援塗炭。你今遠來,冒犯國師,本當即時問罪,姑且恕你,敢與我國師賭勝求雨麼?若祈得一場甘雨,濟度萬民,朕即饒你罪名,倒換關文,放你西去,若賭不過,無雨,就將汝等推赴殺場,典刑示眾。」 行者笑道:「小和尚也曉得些兒求禱。」 國王見說,即命打掃壇場。一壁廂教:「擺駕,寡人親上五鳳樓觀看。」 當時多官擺駕,須臾,上樓坐了。唐三藏隨著行者、沙僧、八戒,侍立樓下。那三道士陪國王坐在樓上。少時間,一員官飛馬來報:「壇場諸色皆備,請國師爺爺登壇。」 那虎力大仙欠身拱手,辭了國王,徑下樓來。行者向前攔住道:「先生那裏去?」 大仙道:「登壇祈雨。」 行者道:「你也忒自重了,更不讓我遠鄉之僧。也罷,這正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先生先去,必須對君前講開。」 大仙道:「講甚麼?」 行者道:「我與你都上壇祈雨,知雨是你的,是我的?不見是誰的功績了。」 國王在上聽見,心中暗喜道:「那小和尚說話,倒有些筋節。」 沙僧聽見,暗笑道:「不知他一肚子筋節,還不曾拿出來哩。」 大仙道:「不消講,陛下自然知之。」 行者道:「雖然知之,奈我遠來之僧,未曾與你相會。那時彼此混賴,不成勾當,須講開方好行事。」 大仙道:「這一上壇,只看我的令牌為號:一聲令牌響,風來;二聲響,雲起;三聲響,雷閃齊鳴;四聲響,雨至;五聲響,雲散雨收。」 行者笑道:「妙啊!我僧是不曾見。請了,請了。」 大仙拽開步進前,三藏等隨後,徑到了壇門外。擡頭觀看,那裏有一座高臺,約有三丈多高。臺左右插著二十八宿旗號。頂上放一張桌子,桌上有一個香爐,爐中香煙靄靄。兩邊有兩隻燭臺,臺上風燭煌煌。爐邊靠著一個金牌,牌上鐫的是雷神名號。底下有五個大缸,都注著滿缸清水,水上浮著楊柳枝,楊柳枝上托著一面鐵牌,牌上書的是雷霆都司的符字。左右有五個大樁,樁上寫著五方蠻雷使者的名錄。每一樁邊立兩個道士,各執鐵鎚,伺候著打樁。臺後面有許多道士,在那裏寫作文書。正中間設一架紙爐,又有幾個像生的人物,都是那執符使者、土地贊教之神。 那大仙走進去,更不謙遜,直上高臺立定。傍邊有個小道士捧了幾張黃紙書就的符字、一口寶劍,遞與大仙。大仙執著寶劍,念聲咒語,將一道符在燭上燒了。那底下兩三個道士拿過一個執符的像生、一道文書,亦點火焚之。那上面乒的一聲令牌響,只見那半空裏悠悠的風色飄來。豬八戒口裏作念道:「不好了,不好了,這道士果然有本事。令牌響了一下,果然就刮風。」 行者道:「兄弟悄悄的,你們再莫與我說話,只管護持師父,等我幹事去來。」 好大聖,拔下一根毫毛,吹口仙氣,叫:「變!」 就變作一個假行者,立在唐僧手下。他的真身出了元神,趕到半空中,高叫:「那司風的是那個?」 慌得那風婆婆捻住布袋,巽二郎劄住口繩,上前施禮。行者道:「我保護唐朝聖僧西天取經,路過車遲國,與那妖道賭勝祈雨,你怎麼不助老孫,反助那道士?我且饒你,把風收了;若有一些風兒,把那道士的鬍子吹得動動,各打二十鐵棒。」 風婆婆道:「不敢,不敢。」 遂而沒些風氣。八戒忍不住亂嚷道:「那先生請退,令牌已響,怎麼不見一些風兒?你下來,讓我們上去。」 那道士又執令牌,燒了符檄,撲的又打了一下,只見那空中雲霧遮滿。孫大聖又當頭叫道:「佈雲的是那個?」 慌得那推雲童子、佈霧郎君當面施禮。行者又將前事說了一遍。那雲童、霧子也收了雲霧,放出太陽星耀耀,一天萬里更無雲。八戒笑道:「這先兒只好哄這皇帝,搪塞黎民,全沒些真實本事。令牌響了兩個,如何又不見雲生?」 那道士心中焦躁,仗寶劍,解散了頭髮,念著咒,燒了符,再一令牌打將下去。只見那南天門裏,鄧天君領著雷公、電母到當空,迎著行者進禮。行者又將前項事說了一遍,道:「你們怎麼來的志誠?是何法旨?」 天君道:「那道士五雷法是個真的,他發了文書,燒了文檄,驚動玉帝,玉帝擲下旨意,逕至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府下。我等奉旨前來,助雷電下雨。」 行者道:「既如此,且都住了,同候老孫行事。」 果然雷也不鳴,電也不灼。 那道士愈加著忙,又添香、燒符、念咒、打下令牌。半空中,又有四海龍王一齊擁至。行者當頭喝道:「敖廣,那裏去?」 那敖廣、敖順、敖欽、敖閏上前施禮。行者又將前項事說了一遍,道:「向日有勞,未曾成功;今日之事,望為助力。」 龍王道:「遵命,遵命。」 行者又謝了敖順道:「前日虧令郎縛怪,搭救師父。」 龍王道:「那廝還鎖在海中,未敢擅便,正欲請大聖發落。」 行者道:「憑你怎麼處治了罷。如今且助我一功。那道士四聲令牌已畢,卻輪到老孫上去幹事了。但我不會發符、燒檄,打甚令牌,你列位卻要助我行行。」 鄧天君道:「大聖吩咐,誰敢不從?但只是得一個號令,方敢依令而行;不然,雷雨亂了,顯得大聖無款也。」 行者道:「我將棍子為號罷。」 那雷公大驚道:「爺爺呀!我們怎吃得這棍子?」 行者道:「不是打你們,但看我這棍子往上一指,就要刮風。」 那風婆婆、巽二郎沒口的答應道:「就放風。」 「棍子第二指,就要佈雲。」 那推雲童子、佈霧郎君道:「就佈雲,就佈雲。」 「棍子第三指,就要雷鳴電灼。」 那雷公、電母道:「奉承,奉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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