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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色邪淫戲唐三藏 性正修持不壞身(3)


  好行者,急忙駕觔鬥雲,須臾到東天門外。忽見增長天王當面作禮道:「大聖何往?」行者道:「因保唐僧西方取經,路遇魔障纏身,要到光明宮見昴日星官走走。」忽又見陶、張、辛、鄧四大元帥,也問何往。行者道:「要尋昴日星官去降妖救師。」四元帥道:「星官今早奉玉帝旨意,上觀星台巡察去了。」行者道:「可有這話?」辛天君道:「小將等與他同下鬥牛宮,豈敢說假?」陶天君道:「今已許久,或將回矣。大聖還先去光明宮,如未回,再去觀星台可也。」

  大聖遂喜,即別他們。至光明宮門首,果是無人,複抽身就走,只見那壁廂有一行兵士擺列,後面星官來了。那星官還穿的是拜駕朝衣,一身金縷。但見他:

  冠簪五嶽金光彩,笏執山河玉色瓊。
  袍掛七星雲靉靆,腰圍八極寶環明。
  叮噹佩響如敲韻,迅速風聲似擺鈴。
  翠羽扇開來昴宿,天香飄襲滿門庭。

  前行的兵士看見行者立于光明宮外,急轉身報道:「主公,孫大聖在這裡也。」那星官斂雲霧整束朝衣,停執事分開左右,上前作禮道:「大聖何來?」行者道:「專來拜煩救師父一難。」星官道:「何難?在何地方?」行者道:「在西梁國毒敵山琵琶洞。」星官道:「那山洞有甚妖怪,卻來呼喚小神?」行者道:「觀音菩薩适才顯化,說是一個蠍子精,特舉先生方能治得,因此來請。」星官道:「本欲回奏玉帝,奈大聖至此,又感菩薩舉薦,恐遲誤事,小神不敢請獻茶,且和你去降妖精,卻再來回旨罷。」

  大聖聞言,即同出東天門,直至西梁國,望見毒敵山不遠,行者指道:「此山便是。」星官按下雲頭,同行者至石屏前山坡之下。沙僧見了道:「二哥起來,大哥請得星官來了。」那呆子還侮著嘴道:「恕罪,恕罪。有病在身,不能行禮。」星官道:「你是個修行之人,何病之有?」八戒道:「早間與那妖精交戰,被他著我唇上紮了一下,至今還疼哩。」星官道:「你上來,我與你醫治醫治。」呆子才放了手,口裡哼哼唧唧道:「千萬治治,待好了謝你。」那星官用手把嘴唇上摸了一摸,吹一口氣,就不疼了。呆子歡喜下拜道:「妙啊!妙啊!」行者笑道:「煩星官也把我頭上摸摸。」星官道:「你未遭毒,摸他何為?」行者道:「昨日也曾遭過,只是過了夜,才不疼。如今還有些麻癢,只恐發天陰,也煩治治。」星官真個也把頭上摸了一摸,吹口氣,也就解了餘毒,不麻不癢了。八戒發狠道:「哥哥,去打那潑賤去。」星官道:「正是,正是。你兩個叫他出來,等我好降他。」

  行者與八戒跳上山坡,又至石屏之後。呆子口裡亂罵「手似撈鉤」,一頓釘鈀,把那洞門外壘迭的石塊爬開。闖至一層門,又一釘鈀,將二門築得粉碎。慌得那門裡小妖飛報:「奶奶,那兩個醜男人又把二層門也打破了。」那怪正教解放唐僧,討素茶飯與他吃哩。聽見打破二門,即便跳出花亭子,掄叉來刺八戒;八戒使釘鈀迎架;行者在傍,又使鐵棒來打。那怪趕至身邊,要下毒手;行者與八戒識得方法,回頭就走。

  那妖怪趕過石屏之後,行者叫聲:「昴宿何在?」只見那星官立於山坡之上,現出本相,原來是一隻雙冠子大公雞,昂起頭來,約有六七尺高,對著妖怪叫了一聲。那怪實時就現了本相,原來是個琵琶來大小的一個蠍子精。這星官再叫一聲,那怪渾身酥軟,死在坡前。有詩為證。詩曰:

  花冠繡頸若團纓,爪硬距長目怒睛。
  踴躍雄威全五德,崢嶸壯勢羨三鳴。
  豈如凡鳥啼茅屋,本是天星顯聖名。
  毒蠍枉修人道行,還原反本見真形。

  八戒上前,一隻腳屣住那怪的胸背道:「孽畜!今番使不得倒馬毒了。」那怪動也不動,被呆子一頓釘鈀,搗作一團爛醬。那星官複聚金光,駕雲而去。行者與八戒、沙僧朝天拱謝道:「有累,有累。改日赴宮拜酬。」

  三人謝畢卻才收拾行李、馬匹,都進洞裡。見那大小丫鬟兩邊跪下,拜道:「爺爺,我們不是妖邪,都是西梁國女人,前者被這妖精攝來的。你師父在後邊香房裡坐著哭哩。」行者聞言,仔細觀看,果然不見妖氣。遂入後邊叫道:「師父。」那唐僧見眾齊來,十分歡喜道:「賢徒,累及你們了。那婦人何如也?」八戒道:「那廝原是個大母蠍子。幸得觀音菩薩指示,大哥去天宮裡請得那昴日星官下降,把那廝收伏。才被老豬築做個泥了,方敢深入於此,得看師父之面。」唐僧謝之不盡。又尋些素米、素面,安排了飲食,吃了一頓。把那些攝將來的女子趕下山,指與回家之路。點上一把火,把幾間房宇燒毀罄盡。請唐僧上馬,找尋大路西行。正是:

  割斷塵緣離色相,推幹金海悟禪心。

  畢竟不知幾年上才得成真,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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