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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回 天魔舞錦簇花團 人獸鬥血飛肉濺(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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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珈璘真獻策於順帝道:「陛下欲習雙修法,何用勞動中宮的後妃。從來說『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濱,莫非皇臣。』陛下只要下道上諭,挑選良家女子入宮演習就是了。」 這兩句話輕輕一出口,那京師的良家女子,又受了無窮的禍患。 順帝依了他的言語,立刻降旨,挑選年輕的良家女子三十名,入宮演習。那些奉旨出外挑選的內監,都是狐借虎威一般,到了民間,不論官宦平民,只要打聽得人家有年輕的女子,即行入冊。京城裡面有女兒之家,都弄得哭哭啼啼,甚至有懸樑投井自盡而亡,以免入宮受辱的。 內監們騷擾了數日,早把三十名年輕女子,挑選滿額,送入宮內。順帝大喜,遂授珈璘真為大元國師,命他入宮親授秘術。那珈璘真為人一團和氣,藹然可親,入宮數日,宮娥彩女無不歡迎,便是前次傳授演揲兒法的番僧,見珈璘真深得帝寵,也來籠絡他,和他十分莫逆,聯為知交。 順帝又各賜宮女三四人,以供服役。兩個禿驢互相聯絡,日授秘法,夜參歡喜,把個六宮禁地,弄成功無遮大會,肉身佈施的場所。每日裡無拘無束,逍遙自在。兩人還覺得不稱意,又想出主意來尋歡作樂,那番僧想的法兒,名為天魔舞。他的舞法是集合宮女十六人為一隊,令各宮石女垂發結辮,頭戴象牙佛冠,身披纓絡大紅銷金長裙,雲肩鶴袖,錦帶鳳鞋,手執各種樂器,且舞且敲,逸韻悠揚,仿佛月宮雅奏,霓裳飄蕩,揲如天女散花。臨時還要先宣佛號,舞畢後又要曼聲唱歌。把個順帝樂得心花怒放,一時高起興來,便擁著美女來到密室,試演那雙修法和演揲兒法。 珈璘真見番僧想出大魔舞來,他也想出個慘毒的玩意,博取順帝的歡喜。他的法兒,名為人獸鬥,乃是造成一種藥酒,其名叫做瘋魔大力酒,將這酒令人服下,不上一刻,其人便如著了瘋一般,頓時將身上的衣服完全脫去,精赤條條,尋人廝打,而且力大無窮,任是怎樣有本領的人,也敵他不過。珈璘真造成這酒,便挑了十六名宮人。令她們挨次飲酒,驅入虎圈,和猛虎相鬥。那宮女服酒之後,居然如瘋魔一般,毫無懼怯,赤身露體的和猛虎力搏。到了後來,人力究竟不及獸類,被猛虎摶噬得血肉橫飛。一人既死,又派一人,如此的繼續不斷,聞至四五人之後,虎力亦覺疲乏,竟被宮女打斃。 順帝瞧了,高興非凡,不禁哈哈大笑!又命宮女裸體相逐,看得發起興來,便與番僧珈璘真等親自下場,左擁右抱,肉身說法。又有一個親王,名叫八郎,乃是順帝的兄弟行,趁著機會,也來竊玉偷香。禿魯帖木兒又聯結了許多少年無恥的官僚,入宮侍候,往往的在大庭廣眾的地方,便一對一對,裸抱起來,以為笑樂。 順帝還賜他們一個美號,叫做倚納。連八郎在內,共有十人,可以任意出入秘密室中。這秘密室的別名,叫做色濟克烏格。色濟克烏格譯成華文,乃是事事無礙的意義。一入秘密室中,便可任意恣肆,不論君臣上下,聚在一處宣淫,男女裸體,公然相對,豔語淫聲,直達戶外。番僧與珈璘真又招引許多徒侶,同入禁中。除了正宮皇后以外,莫不和在裡面,鬧得一榻糊塗。 順帝又下敕建造清寧殿,前山子月宮等殿宇,命宦官留守也速迭兒、都水少監陳阿木哥監督工程,晝夜趕築,窮極奢華。工程告竣,又在內苑,增造龍舟,皆曲順帝自製圖樣,自首至尾,長一百二十尺,闊二十尺。舟上共有五殿,龍身與殿宇,皆用五採金裝,水手二十四人,俱衣金紫,從前宮至後宮,及山下海子內,往來遊戲,蜿蜒不絕。那龍舟的製造,靈動異常,舟一移碇,龍首及口眼爪尾,莫不俱動,栩栩如生。又製造一座宮漏,高六七尺,寬三四尺,以木為匱,藏壺于中運水上下,匱之上面,設西方三聖殿。匱腰有玉女,捧牌刻籌,時至輒浮水上升。左右有金甲神人二,一懸鉦,一懸鐘,夜間由神人司更,自能按更而擊,不爽毫釐。鳴鐘擊鉦之時,左獅右鳳,自能回翔飛舞。匱之東西,又有日月宮,設飛仙六人,排立宮前,每遇子午二時,自能偶進,度仙橋,達三聖殿,逾時複退立如前。真是窮極工巧,異想天開。 皇子愛猷識理達臘,日漸長成,見順帝在宮這樣荒淫,恨不能手刃這班奸僧淫賊,以泄心頭之憤。無如時尚未至,手無權柄,只得悶悶在心。一日,潛出東宮,往訪太師脫脫。卻值脫脫由保定方面回京,接見之下,敘畢寒喧,皇子談起宮闈近情。脫脫歎道:「臣為屯田足食起見,往來督察,已無暇晷。且近日寇氛方張,汝穎江淮之間,遍地萑苻,警報飛來,每日調兵遣將,分駐各處,尚虞不守,直弄得日夕焦灼,五衷如焚,哪裡還有工夫問及宮禁事情。」 皇子道:「未知現在亂事如何?」 脫脫對道:「劉福通出沒汝穎,徐壽輝雄據江淮,方國珍擾亂溫台,張士誠剽掠高郵,劇賊如毛,剿撫兩難。近日又有急報,池州、太平諸城又為賊党趙普勝所攻陷,江西平章星吉兵敗身亡,臣正擬請旨,再出督師,無如宮禁中鬧到如此地步。那哈麻是我薦拔起來,負責內事的,如何竟不規諫呢?」 皇子冷笑道:「太師,你還提那哈麻麼?可知宮中的事情,多是他引導的。」 脫脫聞言,頗為驚詫,忙問哈麻怎樣引導。皇子便將哈麻如何薦引番僧,致使順帝荒淫無度的話述了一番。脫脫怒道:「哈麻如此胡為,不特有負皇上,並且有負臣的薦拔,臣當即日進諫。」 皇子道:「全仗太師匡救。」 脫脫道:「食君之祿,理應忠君之事,殿下,盡請放心。」 皇子聞言,謝別而去。脫脫未免懷疑,便去詢問汝中柏,汝中柏極陳哈麻罪惡。此時惱動了脫脫,立即命駕入朝,盛氣來至殿門,下了輿,大踏步趨入內廷。不料司閽的宦官,突然上前阻住,不放入內。脫脫怒道:「我有要事面奏皇上。」 司閽道:「皇上有旨,外人不得擅入。」 脫脫道:「我非外人,何妨入內。」 宦官再欲有言,已被脫脫摔開,搶步而入。此時順帝正在秘密室中,追歡取樂,忽見禿魯帖木兒匆匆入內道:「不好了!脫脫丞相闖將來了。」 順帝大驚,喘息著說道:「司閽何在?何不阻止?任他入內。」 禿魯帖木兒道:「他乃當朝首相,權勢熏天,誰敢阻止。」 順帝道:「罷了!罷了!我即出外,你且令他在外略待。」 說著,穿好了衣服,慢騰騰的來至外面。只見脫脫怒目面立,所有禿魯帖木兒等都垂頭喪氣,不敢出聲,想是已受脫脫責斥。順帝便問道:「丞相何事到此?」 脫脫方收了怒容,上前叩謁,順帝傳命起立而談。脫脫謝恩起立奏道:「乞陛下傳旨,革哈麻兄弟之職,並驅逐番僧與禿魯帖木兒等。」 順帝道:「哈麻等並無罪咎,何用驅逐。」 脫脫道:「古時暴君,莫如桀紂,桀寵妹喜,禍始趙梁,紂寵妲己,禍肇費仲。今哈麻等導主為非,何得無罪?陛下如果不加誅逐,後世將以陛下為桀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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