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演義 > 元宮十四朝演義 | 上頁 下頁 |
第六十回 結舊臣懷王抱大志 睹美色番僧起淫心(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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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想國家的整治惡人,全仗刑罰嚴明,方可以除暴安良,使人民不敢輕易犯法。如今赦詔迭見,刑罰失效,那些兇惡之人,見犯了罪,遇到恩赦,就可以逍遙法外,樂得欺壓良善,無惡不作,準備犯了罪以後,拼著一筆運動費,送於番僧,就可無事了。因此,盜賊橫行,奸暴競作。 泰定帝還不省悟,恰值生了第二個皇子,以為是神佛保佑,才離繈褓,使命受戒,為著拜佛的事情,連郊天褅祖的大禮都擱了起來,並不舉行。禦史趙思魯奏道:天子親祀郊廟,所以通精誠,迎福厘,生烝民,阜萬物,歷代帝皇莫不視為大典,躬親將事。應請皇上遵依故例,虔誠對越,方可以上迓夭府,隱格純嘏。」 疏奏上去,泰定帝還是漠然無動於心,因此諫臣大嘩,全體入朝,面請郊祀。泰定帝道:「世祖成憲,不聞親祀郊廟,朕事事皆以世祖為法。世祖所行的事,朕不敢不行,世祖沒有舉行的事,朕也不敢節外生枝,妄自增添。此後郊祀,但令大臣恭代就是了。」 台臣還想進諫,泰定帝早已拂袖退朝。 其時適值帝師圓寂,泰定帝下詔,大修佛事,超薦帝師,命塔失、鐵木兒、紐澤為監督,召集京畿僧徒,誦經諷咒,接連數十日。一面又延西僧藏班藏卜為帝師,賚奉玉印,詔諭天下。又命作成宗神禦殿于天壽萬寧寺,一切規模儀注,均與顯宗神禦殿相同。哪知泰定帝這樣的虔修佛事,以迓福佑,上天和神佛偏偏沒有靈應,非但不降福,倒反災異迭見,揚州路崇明州海門縣,忽報海溢,淹斃人民廬舍,不知凡計。汴梁路扶溝、蘭陽又報黃河氾濫,淹沒地方也不在少數。 建德、杭州、衢州屬縣都遭水災,已成一片汪洋。還有真定、晉甯、延安、河南等路,偏又數月不雨,赤地千里,河幹井涸,旱災甚是厲害。大都、河間、奉元、懷慶等路又遇蝗災,非但田禾受損,便連草木都被飛蝗食盡。鞏昌府通漕縣,高山無故崩頹,壓死人民、牲畜,倒毀官房民居,不知其數。碉門忽然地震,有聲如雷,晝色晦明。天全道高山亦複爆裂,飛石斃人。鳳翔、興元、成都、峽州、江陵等處也同日地震。 各路、各行省奏報災情變異的摺子,紛紛不絕,如雪片一般飛來。 泰定帝不知修省,反說是所修的佛事,恐怕不甚虔誠,因此不能感動神佛,災異屢見,便把帝師請入宮中,和他商議,重新建醮唪經,以便解禳。於是饒鈸鐘鼓,經聲梵唄,晝夜不絕。泰定帝不但率領後妃皇子親自在壇場之前,和僧徒一般膜拜頂禮,合十和南,虔誠禱祝,並且遍飭京內、京外各官,恭祀五嶽四瀆,名山大川。便是庶民之家,也要擺設香案,口誦佛號,朝夕禮拜,叩求神佛保佑,消災降福。總以為虔誠拜佛到了如此地步,一定可以感動神佛,大顯靈異,將災異消滅盡淨了。不料水災、旱災、蝗災、風災仍是不斷的報來。 全中國的地方,幾乎沒一處沒有災異,接連著年歲荒欠,人民饑疲不堪,閭閻蓋藏俱盡,餓殍載道,盜賊滿山。弄得個泰定帝左又不是,右又不好,不知如何方可以挽回天心,消弭災荒,想來想去,恰被他想出一個法兒來了。你道是什麼妙法?原來是下詔改元。當下由朝臣議定,改泰定五年為致和元年,仍命帝師藏班藏蔔率領各僧誦經,格外加虔。並從帝師之請,飭令沿海各地,建造浮屠二百一十六座,鎮壓海溢。 泰定帝還恐不能消滅災患,仍請求帝師代為劃策,怎樣的虔誠拜佛,便可無災無害,安享太平之福。藏班藏蔔便乘機奏道:「皇帝雖已受了佛法,但是所受的還是佛家一種普通之戒,要真個增福延壽,克增遐齡,還須親受無量壽佛戒。因為這無量壽佛,是佛門中壽元最高最大的佛祖。他的壽數,曆幾千萬劫,沒有消滅的時候。天地有混沌,山川有崩竭,獨有這無量壽佛沒有毀壞的。人若受了無量壽佛的戒,只要誠心修煉,不愁不延年益壽的。」 泰定帝聽了此言,立刻應允,命欽天監擇吉,在興聖殿親自受戒。 到了受戒的吉日,帝師總算格恭將事,也不待泰定帝邀請,居然披了袈裟,戴了毗盧帽,親自前來督率著僧徒建設經壇。上面供設著藍底金字的無量壽佛的牌位,兩旁排立著諸天神將和五百尊羅漢,四大金剛的神位。後殿正中是釋迦牟尼的蓮座,左有普賢,騎著青獅;右文殊,跨了白象;最後供的是南海普陀山潮音洞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坐在九品蓮臺上,左站善財童子,右立龍女,一尊韋馱菩薩手舉降魔寶杵,勇糾糾、氣昂昂的直立在前面,無論什麼邪魔外道見了這位尊者,早已嚇得戰戰兢兢,避之不遑,哪裡還敢前來侵犯。 所以這位韋馱尊者,乃是佛家的護法,猶如道教的王靈官一般,無論是怎樣神通廣大的妖魔見了它,早就匿跡銷聲,逃得不知去向。就是諸天正神、八部天將,遇著了佛家的韋馱、道教的王靈官,也都有些栗栗危懼,少不得要卑躬屈節,和他拉攏,討他歡喜。因為這韋馱與王靈官都是正直無私,嫉惡如仇,諸神倘若略有差錯,那韋馱的降魔杵、王靈官的金鞭,立刻打下,再也沒有情面的。所以,無論是邪神正神,都懼怕他的。 當下帝師藏班藏蔔率領眾僧,佈置畢諸天佛祖的神位,又設了樂簴鐘,懸了幢幡寶蓋,排列得花團錦簇,五花八門,甚是可觀。佈置就緒,便由帝師領了徒子法孫,繞壇一匝,頓時吹起法螺,搖動金鈴。那鐃鈸金鼓,便震天價響起來,梵唄經聲,接連不斷,念誦無已。 那宮中的妃嬪貴人、宮娥彩女,自皇后巴巴罕以下,沒有一人不要觀看熱鬧。早已攜伴結侶,前擁後擠,都哄向興聖殿來看皇上受戒。又都打扮的如花蝴蝶一般,令人見了,沒有一個不要神魂飄蕩,如遇天上仙子、蓬島神人,便是那月裡嫦娥,瑤池仙姬,大約也不過是這般美麗妖嬈。 這藏班藏蔔和許多番僧,哪裡見過美貌的佳人,豔麗的女子,只覺得鶯聲嚦嚦,香風飄飄,耳內聽著一點,鼻中嗅著一些,都已筋酥骨軟,心醉神迷,一齊睜大了圓彪彪的雙睛,斜歪著身體,向那些妃嬪宮女望個不了,手裡敲的大鑼大鐃,已竟斷斷續續,不能合板,口內念的嘛咪叭吽,已竟離了腔兒,不能調和。 帝師藏班藏蔔更是個色中餓鬼,好容易今天得著機會,可以瞧看上苑名花,如何不要細細賞鑒,一開眼界呢?正在眯逢著雙眼,留心細瞧的當兒,忽然左肩上被人打了一下,嚇得他直跳起來,連手中所執的寶幡也往地上直落下去,未知誰人敢打帝師,且聽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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