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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興聖宮國母納新寵 殖邊廷周王泄異謀(2)


  教化遂率領數騎,馳至陝西省城。阿思罕問明情由,很是贊許,當下召集平章政事塔察兒、行台御史大夫脫裡伯、中丞脫歡共議大事。塔察兒口雖承應,心中別有計較,他一面順著阿思罕運謀設計,一面便將詳細的情形寫表申報朝廷,言周王等造反。

  當時仁宗覽表,遂密敕他在暗中準備,朕有妙用。塔察兒奉旨遵行,佯集闕中之兵,請阿思罕、教化兩人統帶,先發河中去迎周王和世疎,他便同中丞脫歡引大兵後隨,陸續到了河中府。那裡周王的兵也同阿思罕、教化等到來,比即見面,塔察兒便奏道:「目今大兵會聚,尚未正式檢閱,伏請殿下不辭辛勞,跋涉一朝罷!」

  周王心中躊躇,當著塔察兒的面上又不好說不去,只得佯應道:「依卿所請,明日孤當到來。」

  塔察兒心中頗喜,自出外準備去了。這裡周王與群臣道:「依孤所見,塔察兒形跡可疑,明日檢閱兵隊,孤到底去好呢?不去好呢?」

  教化道:「依臣看來還是不去的好。」

  阿思罕道:「殿下若不去,倒使他們起了疑惑,又怎能到達燕都呢?不如殿下托言身體不爽,委一二臣前去,就有什麼變故,也不甚要緊,並且使塔察兒去了疑惑,豈不兩全麼?」

  周王道:「此言甚善,明日之事,就委託二卿前去一行罷!」

  阿思罕、教化二人領命,到第二日即去校場檢閱。剛剛走到軍前,塔察兒以為周王親身來了,便一聲暗號,軍士齊起,車中均藏著軍器,大家取出,直奔阿思罕、教化殺來,大聲喊叫,奉旨捉拿周王。阿思罕、教化二人只帶了幾十名兵士,知道有變。急忙後退圖逃。這些如狼似虎的軍士,蜂擁直上,趕到他二人身後,剁作數十段。細查此處並無周王,塔察兒遂揮軍殺奔周王營中來,誰知周王早已得逃兵報告,已從間道馳去。

  塔察兒搜尋無著,只道他奔回雲南,忙飭軍士向南追趕,偏偏周王反轉往北奔走。塔察兒南追無著,收兵回來,急修下本章,呈經過情形。一面再發兵北追,馳至長城以北,看看將及周王后軍了,忽然之間有一隊大軍從斜刺裡出來,將塔察兒兵截住去路。塔兵已奔走數晝夜,將卒疲乏,見著這支生力軍,哪裡還能抵敵,致使他軍以逸待勞,竟將塔軍殺死大半,只剩得幾個敗殘兵卒,逃回陝西去了。

  再說這一支軍是誰的呢?原來他是察合台汗也先不花遣來迎接周王的。也先不花系篤哇的兒子。篤哇在日曾勸海都的兒子察八兒共降成宗,在前文已經表過。嗣後察八兒複蓄謀異志,又由篤哇上書陳變,請元廷遣帥,夾擊察八兒。這時成宗已殂,武宗嗣位,遣和林右丞相月赤察兒,發兵應篤哇,相遇于也兒的石河濱,攻破察八兒。察八兒北走,又被篤哇截殺一陣,弄到窮途無歸,只好入降武宗了。於是窩闊台汗國土地,遂為篤哇所並。

  篤哇死後,其子也先不花襲位,妄自稱大,欲襲和林,反抗元廷。誰知弄巧成拙,反被和林留守乘勢將他東邊地方奪去。也先不花失了東隅,轉思西略,方侵入呼羅珊。適周王和世疎奔至金山,馳書乞援,於是反旆東馳,來迎和世疎,既與之相會,遂駐兵界上,果然塔察兒軍行很快,便即趕至,被也先不花大殺一陣,掃盡追兵,得勝而回。和世疎隨他入國,彼此親昵,元廷也未去深討,遂相安無事。

  過了幾年,這魏王阿木哥又造起反來。阿木哥是仁宗的庶兄。順宗少時隨裕宗(即故太子真金)入侍宮禁。時世祖尚在,痛愛曾孫,特賜宮女郭氏侍奉順宗。郭氏生子阿木哥。順宗以郭氏出身微賤,雖是生了個兒子,究竟不便立為正室,乃另娶弘吉刺氏為妃,便是武宗、仁宗的生母,頤養興聖宮中,恣情娛樂的皇太后。仁宗被徒懷州,阿木哥亦出居高麗,至武宗時遙封魏王。

  到了延祐四年,忽有術士趙子玉好談讖緯,與王府司馬脫不台往來,私下通信說是阿本哥名應圖讖,將來應為皇帝。脫不台信以為真,潛蓄糧餉,兼備兵器,一面約子玉為內應,遂偕阿木哥率兵,自高麗航海,通道關東,直至利津縣地面。遇著探報,說子玉等在京事泄,已經伏法,於是脫不台等慌忙東逃,仍回高麗去了。

  仁宗因兩次變亂,都從骨肉起釁,不禁憶起鐵木迭兒的密陳,還道他能先機料事,思患預防,幸先立皇子,方得臣民傾響。平定內江,事後論功,應推鐵木迭兒居前,因此起用的意思又復發生。這鐵本迭兒雖去相位,仍居京邸,時與興聖宮得寵者,時通消息。

  仁宗或在宮中談及鐵木迭兒的見識,這班得寵的舊黨,大家稱讚鐵木迭兒的能幹,請仁宗仍起用為太師。仁宗尚未便應,偏這位多情的皇太后,又出來大為幫忙,傳旨仁宗令起用鐵木迭兒為右相。仁宗含糊答應,暗想若再用鐵木迭兒為右相,台臣必群起而攻,不如用為太子太師,省得台臣側目。主意已定,即下詔任他作太師。將此詔下一日,便有禦史中丞趙世延呈上奏章,內呈鐵木迭兒從前的種種劣跡約數十起。

  仁宗不待覽畢,便將原奏擱起。又過了數日,台臣陸續上表反對此舉。仁宗一一覽奏,都是說鐵木迭兒以前的大過,不宜輔導東宮,便惹起煩惱,索性將數十本奏章一併付於字紙簍內。適案上有佛經數卷,遂順手取閱展覽了好一會,覺得人生在世,不外生老病苦四字,所以我佛如來厭紅齷齪,入山修道。朕名為人主,一日萬機,尚弄得食不能安,寐不能昧,即用一個大臣也是這樣的為難,做人主有什麼趣味?不如設個良法,做個逍遙自在的閒人罷!想了一會,便有什麼主意似的嘿嘿入宮去了!

  再說這佛經是什麼地方來的呢?原來這金字佛經,就是維摩經。仁宗嘗令番僧繕寫作為御覽,共糜金三千餘兩。此時已經繕就,仁宗置於案側,以便隨時取覽。故引起了仁宗厭世之心,自思前朝代有太上皇之名,不如乘此時將位傳于太子,自己居太上皇逍遙自在,有何不可?當即將此意傷知台臣,約于明年正月禪位於太子。群臣得悉,大以為不然。右司郎中月魯帖木兒上表勸道:「前朝唐玄宗、宋徽宗均襲此制,結果都未得著好處。方今陛下正當力壯,慎勿徒羨太上皇虛名,恐失民望。」

  仁宗方才醒悟,便打消此意。後勤修政治,把佛經置之高閣,這也可算是有果斷的了!此時有皇姊大長公主祥哥刺吉令作佛事,令將全寧府重囚二十七人釋出,為仁宗所聞,怫然不悅,傳旨道:「信佛釋囚,是歷年的弊政,若長此不除,貽誤國家殊甚。」

  即令索追囚徒還獄,並逮問全寧府官守等等。以後才未見釋囚之舉了。唯人事不齊,天數有定,仁宗自受了一番冷淡後。雖是照常秉政,卻精神已不如從前,鬱鬱月餘,便一病不起了。後事如何,待下回續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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