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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忠魂不泯名著千秋 瓊島聚宴欄陳百獸(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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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博羅奉了世祖之命,赴壇祭祀天祥,剛欲行禮奠爵,忽然狂風大作,走石飛沙,天地昏黯,那供在壇上的神主,好似生了翅膀一般,自己會飛將起來,直入雲中。博羅見了這般模樣,直驚得面目失色,不知所措。左右有明白事理的人,向博羅說道:「這必是文丞相精靈不泯,因為神主上寫的是我朝封號,他耿耿忠心,不忘故宋,豈肯受我朝的封爵,因此忠魂顯應,特將神主吹去,只要改寫神主,重行祭奠,便沒事了。」 博羅聽了,頗覺此言有理,遂命改書神主,寫著故宋少保右丞相信國公幾個字,重行點起香燭,倉皇祭畢,大風已漸漸的停止,天地亦複開朗。燕京人民都稱天祥忠義,甚至有感激泣下者。 天祥,廬陵人,所居對文筆峰,故自號文山。平生作文,未嘗屬草,下筆千言,流離中感慨悲悼,一發於詩,讀之者莫不流涕。有友人張毅甫,名千載,當天祥富貴時,屢次薦他出仕,毅甫不允。及臨安既破,天祥跋涉流離,過吉州時,毅甫忽至,說道:「丞相北行,某願追隨同往。」 天祥再三攔阻,不許偕行。毅甫乃暗暗跟隨,到了燕京,便在天祥被囚的牢獄之旁,僦屋而居。每天備了精美的肴饌,送於天祥服用,經歷三年,始終如一。後知天祥不免,又預製錦櫝一具,待受刑後,將天祥屍身,熏沐收殮,並資助其妻歐陽氏,扶柩歸葬。回至吉州,擇日破土,恰巧天祥母親曾氏的靈柩,也由其家人從惠州運來,同日入土,見者同聲讚歎!都說是忠孝所感召的。後人有 挽文天祥詩二首道: 塵海焉能活壑舟,燕台從此築詩囚。 雪霜萬里孤臣老,光岳千年正氣收。 諸葛未亡猶是漢,伯夷雖死不從周。 古今成敗應難論,天地無窮草木愁。 徒把金戈挽落暉,南冠無奈北風吹。 子房本為韓仇出,諸葛安知漢祚移。 雲黯鼎湖龍去遠,月明華表鶴歸遲。 何人更上新亭飲,大不如前灑淚時。 再說宋平之後,元世祖總算統一了中原,正可與後妃們安享榮華,共度那富貴錦繡的歲月。偏偏運氣不佳,正宮皇后又複去世。原來世祖的正後弘吉刺氏,乃是德薛禪的孫女,父名按陳。從前成吉思汗的皇后孛兒帖與按陳乃是姊弟。窩闊台汗時,曾賜號按陳為國舅,進封王爵。命統弘吉剌部。且與訂約,生女世納為後,生子世尚公主,所以有元一代的皇后,多出自弘吉刺氏。 世祖這位弘古刺皇后,生性明敏,曉暢事機。一日,四集賽官,奏割京城外的近地,為牧馬之所。世祖已經允許,正在進行。事為皇后所聞,將要進諫,先陽責太保劉秉忠道:「你是漢人中的聰明人,倘若進言,皇上必然聽從,因何隱默不諫。倘在初定都時,便以地牧馬,原沒什麼不可以。如今軍站已分,業經定奪,還可以奪取人民的產業,作牧馬場麼?」 世祖聽了這話,口雖不語,心內卻很以皇后之言為然,遂將割地牧馬之事,寢而不行。皇后又向太府監支取繒帛表裡各一端。世祖聞之,對皇后說道:「太府所藏,乃軍國之需,非私家物,以後不得擅支。」 皇后聞諭,深悔其事,從此率領宮人,親執女工,將舊弓弦練之,緝為綢,做成衣服,比到羅綺,更覺精密堅牢。宣徽院舊有羊臑皮,棄置無用,藏庋在內。皇后見了便道:「此物棄之可惜!」 遂命取將前來,與宮人們縫合,做成地毯。對左右說道:「天下之物,決無廢棄之理,昔陶侃造舟,竹頭木屑,亦貯之待用,可見古人的節儉了。這羊臑皮,棄置在那裡,日子長久,必致朽腐,我今取為地毯,豈不是廢物利用麼?」 左右均皆悅服!後人有詩詠世祖皇后的儉德道: 深宮篡組夜遲眠,貼地羊皮步欲穿。 漫道江南綾綺好,織紬方練舊弓弦。 至元十三年平宋,將帝顯及太后妃嬪,押至上都。世祖以江南平定,設宴大饗,宮廷皆賀,惟皇后默然無語,現不樂之色。世祖見了,即向她問道:「朕平定江南,從此可以不用兵甲,眾人都不勝歡喜!你為什麼獨不快樂?」 皇后跪奏道:「從古無千歲不敗的國家,無使我子孫到這般地步,方是萬幸。」 世祖聞奏,默默無語。一日世祖又將南宋府庫中的珍寶,排列庭前,召皇后到來一同觀看。皇后略一看視,立即退去。世祖命內侍,問皇后要什麼東西,皇后道:「宋人積珍寶以遺子孫,子孫不守,遂歸我朝,我何忍取他一物。」 其時全太后至燕京,不服水土,皇后嘗為之代陳世祖,請放回江南。世祖不從,皇后再三代懇。世祖道:「你等婦人,沒有遠識,今日如果允你所奏,遣回江南,倘若浮言一動,倒反沒法可以保全,何如留她在此,時加存卹,令其得所呢!」 皇后聽了,方始無言。從此待遇全太后,格外優厚。蒙古人所戴的帽子,本來沒有前沿,世祖出獵,因日光射目,頗以為苦,常與皇后言及此事。皇后便為世祖增添前沿,從此出獵,可以不畏日光。世祖大喜!遂將此帽頒佈,今天下以之為式。皇后又因蒙人所著之衣,不便弓馬,特出心裁,製成一衣,前有裳無衽,後長倍於前,亦無領袖,掇以兩襻,名曰比甲,上馬放矢,頗為便利。世祖每年到了四月,迤北草青的時候,必往上都避暑,皇后便趁此以比甲進陳。世祖大悅!特在南海子晾鷹台畔,穿了皇后所制的比甲跨馬飛馳。試驗這比甲的便利。後人也有詩一首,詠世祖皇后制比甲道: 比甲彎弓喚打圍,晾鷹台畔馬如飛。 上都青草今黃盡,才自和林避暑歸。 世祖對於皇后,深加敬禮。皇后亦婉言進諫,隨時匡正,對於政事,彌補不少。不意這位賢德皇后,天不永年,竟於至元十八年二月,一病不起,遽爾崩逝,世祖不勝悲悼!諡為昭睿順聖皇后。 到了至元二十年,又納繼後諾爾布,也是弘吉刺氏。原來這位繼後乃是納沁之孫,仙童的女兒,與世祖的前後論輩份,要算是從姪女。當前後在日,時常入宮,朝謁姑母。有時便寄宿宮中,陪伴前後,所以見了世祖,也不回避。世祖見她生得一貌如花,性情柔順,心內甚是喜愛!蒙古的風俗,本來沒有長幼的倫次,世祖既然喜愛了諾爾布,少不得常常來至皇后宮中和她廝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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