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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一宵溫柔訂密約 兩行清淚送情人(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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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帖本真與合答安兩人談得入港,只恨相見之晚,禁不住彼此親昵起來。是夜又值部中商議追趕帖木真的事情,鎖兒罕失刺父子三人沒有回來。一個孤男,一個少女,兩人年紀相仿,正在情竇初開,情苗滋生的時候,那親愛之情,自然不言而喻了。一宵易過,到了天明,兩人進了些食物,正在喁喁細語密密談心,你恩我愛,十分快活的當兒,忽見合答安的大哥哥沈白慌慌張張從外面趕了回來,對著帖木真氣喘吁吁的說道:「快些躲了起來,外面已經挨戶搜查了。」 帖木真和合答安聽了這話,一齊慌張失色,一個向車中亂爬亂鑽,一個把羊毛亂遮亂蓋,忙了好一會,方才收拾好了。合答安仍舊將車門掩上,回轉身來,沈白早已走了。合答安懷著鬼胎,心頭好似小鹿兒在內亂撞,唯有默默的祝禱靈空過往神祗,暗中保佑帖木真,不要被他們搜查出來。只聽得一陣腳步聲響,他父親鎖兒罕失刺走在前頭,後面跟了許多人,走進裡面,四處抄查,連桌子、床榻底下,都已翻了個遍。便有幾個走到後面,瞧見了載羊毛的車子,大聲說道:「莫非藏在這車子裡麼?」 合答安聽了這話,連手足都急得冰冷,一個頭暈,幾乎沒有栽倒在地,連忙鎮定心神,勉強支持住了。已見一人走去,開那車門。合答安不能再看下去,便悄悄的走出外面去了。那人開了車門,見車中塞滿羊毛,正要動手去搬羊毛出來看視。幸得鎖兒罕失刺趕了前來,陪笑說道:「你疑心這裡藏了帖木真麼?這樣的大熱天,躲在裡面,不渴死,也要悶死了呢。你若不信,待我搬開來給你瞧。」 說著,便揎拳擄袖,做出要搬動羊毛的樣子來,那人反笑著說道:「你老人家忠誠可靠,大家都知道,哪裡會藏匿帖木真呢。不用搬了,這大熱的天,收拾起來很是討厭,我們往別家去搜查去罷。」 鎖兒罕失刺道:「帖木真真藏在這車子裡呢,你們不瞧一瞧,豈不當面錯過嗎?」 說著,哈哈大笑。眾人也和著笑了一陣,一哄而去,又往旁的地方搜查去了。 帖木真在車子裡面聽得很是清楚,等得他們去了,暗暗的念了幾聲佛道:「謝天謝地謝神明,我又躲過了一難了。」 那合答安見他們要搜查羊毛車子,急得什麼似的,不敢在旁邊觀看,三腳兩步,跑到門前大樹之下,一挨身坐了下來,頭昏目眩,心腹脹悶,險些兒暈絕在地。幸得一陣涼風,沁入心骨,方才悠悠的歎了一口氣,神志慢慢的清爽過來。心內只惦念著帖木真,不知被他們搜出沒有,好似七八個吊桶,在胸中上下不定。過了一會,只見他父親領了許多人,從門內走出,合答安留神瞧看,見帖木真並未被獲,方才放下了心。又見父親向她說道:「合答安,你坐在這裡麼?家中沒有人,快回去照料門戶要緊。」 說著,同了眾人自去。合答安待他們走了,如飛的跑入家中,來到羊毛車前,低低的叫喚。帖木真在內藏著,聽清楚了是合答安的聲音,方才敢答應出來。合答安輕輕的寬慰他道:「那些人已經去了,你可放心在車內躲避一會兒。此時尚在白天,恐怕有人撞來,不便放你出外,等到晚上再說罷。」 帖木真答應了幾聲,合答安怕有人前來,看出破綻,只得撇下了帖木真,自去支應著門戶。 到了晚上,鎖兒罕失刺父子三人回轉家中,命合答安掩上了門,從羊毛車中放出了帖木真。鎖兒罕失刺向他說道:「今天好險啊!要不是我應答得快,早已被他們查抄出來了。部眾都說你帶了刑具,逃走不遠,四下裡又有人把守住了,插翅也飛逃不去,必是自己部中有人將你藏匿在家。所以昨天會議了一夜,定下這挨戶查抄的法子。今天一早,便派定了人,一家一家的搜尋。我知你在車裡熱得難受,必定出外透氣,所以命沈白預先趕回,關照你們。現在雖然躲過了一陣狂風暴雨,但部眾因為找不著你,還不肯甘休,恐怕還有第二次的搜檢,到那時就萬難避免了。為今之計,只有打發你連夜逃出境界,回歸家中,方免兩敗俱傷。」 說到這裡合答安忍不住插口說道:「阿爹不是說四面要道俱有人把守了,插翅也飛逃不去麼?如今要打發帖木真回去,如何能逃得脫呢?」 鎖兒罕失刺道:「我早已預備下了那東面這一路,乃是派你兩個哥哥在那裡把守的,帖木真只要向那一路行去,雖然離他的家遠一點,要繞些道兒,但在危急之中,只要逃得出去,也顧不得多走道路了。」 說到這裡,便向沈白、赤老溫道:「你二人可先往那裡,穩住了伴當,我料理帖木真前來,這是最要緊的一著,不可有誤。」 沈白兄弟應聲而去。鎖兒罕失刺便去取出了一張弓,兩支箭,並將自己的一匹甘草黃馬,牽了出來送於帖木真乘坐道:「你有了這副腳力,又有弓箭防身,盡可以放心前行,回轉家去了。」 合答安雖然捨不得帖木真回去,但在性命呼吸之際,也是沒有法兒,早已自作主張,去蒸了一個羊羔和擠現成的一皮筒馬乳,替帖木真系在馬鞍鞽上,預備途中充饑。帖木真向鎖兒罕失刺拜了幾拜,又向合答安作了揖,說道:「你老人家和姐姐救命之德,我帖木真沒齒不忘,將來報答恩義,唯力是視。」 說罷,灑淚而別,跨上馬背,向合答安道:「姐姐保重,我去了,再圖後會罷。」 遂即揚鞭催馬,依著鎖兒罕失刺指示的路徑,向前行去。合答安見帖木真已去,幾乎哭出聲來,只得拭著淚,同了父親,回入裡面,暗中思念著帖木真。 單說帖木真離別了鎖兒罕失刺父女,一路奔去,幸得天上微微的現出星光,不致走錯了方向。行了一回,見前面有個人影一閃,迎到馬前,低低說道:「來了麼?」 帖木真仔細辨認,方知是赤老溫,也輕聲答道:「來了。」 赤老溫道:「所有伴當已被我哥哥約在那裡喝酒,正喝得高興,可以乘此逃出界去,快隨我來。」 當即在前引路,帖木真隨著他。行抵界口,赤老溫道:「由此一直前進,便可到別帖兒山,再繞過谿兒出灰山,就到你家中了,一路保重為要。」 帖木真低低的謝了一聲,拍馬前行。此時歸心如箭,恨不能一步跨到家中和母親弟妹見面。不過一夜工夫,便已趕過了別帖兒山,行至豁兒出灰山的下面,忽聽樹林裡面有人高聲喊道:「好了!好了!那不是他來了麼?」 帖木真原恐遇見歹人,慌忙勒馬觀望,仔細打量,乃是別勒古台與合撒兒兩個人,迎上前來說道:「哥哥回來了,去了這幾時沒有把母親急壞,每日同了哥弟們來此盼望,好容易盼到哥哥回來,快去見母親罷。」 帖木真問道:「母親現在哪裡?」 合撒兒用手一指道:「那邊不是麼?」 帖木真看時,果見訶額侖在那山南,慌忙下馬,跑上前去,母子相見,抱頭大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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