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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周處台馬陵伏妖(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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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陵歎曰:「豈但各處巫師兒戲,即龍虎山廣道真人,亦裝腔做勢,圖騙金錢耳。向非遇擔糞人,此妖烏能伏哉。」 龐老亦笑曰:「今後遇賣菜傭,慎勿以為不足齒之傖也。彼裝模做樣者,直黔驢之技耳。」 馬陵主僕,深感猶是道者不置。 夢蘭病已全愈,辭別龐老欲行。龐老不敢強留,命二子拜謝,厚贈之。主僕遂渡採石磯。由太平蕪湖以達池州。欲從安慶還江右九江,而回京湖。一日至東流縣黃花驛,偶遇一人問曰:「公子幾時至此?」 夢蘭愕然,不識為誰。其人又曰:「某昨自小姑北山來,公子猶在家中,何迅速如此?」 夢蘭益發不省。馬陵心知其誤,因私問曰:「汝所問者為誰?」 其人曰:「鄭公子夢蘭,京山人也。家一母一妹,一老僕索通。如何不是?」 馬陵大驚,因問:「家在何處?」 其人曰:「此去百余裡,彭澤縣小姑北山下是也,住此已數月矣。」 馬陵狐疑不定,催促夢蘭,速過彭澤縣小姑北山訪之。主僕兼程而進,三日遂抵小姑,訪至北山下,只見索通一見馬陵,便大罵無義,棄主而逃,馬陵見不是頭,心內火起,揮拳便欲相打。索通忽又見一夢蘭相隨,大驚不止,聲聲叫鬼。夢蘭喝曰:「索通不得無禮!」 索通忙上前即見畢,急先奔回家中,則家內先來之夢蘭,已不知去向矣。連呼怪事。夫人問之,則雲:「又一小主至矣,先來小主,如何不見?」 夫人叱之曰:「老奴何昏憒至此。明明公子散步而回,何得家中一公子,門外又來一公子?甯公子有身外身法耶?」 索通一手指定曰:「馬陵來矣。」 只見夢蘭與馬陵徐步而入,夢蘭叩見夫人曰:「兒不孝,失散後,不知母妹何所,幾乎骨肉不能聚首。」 言畢,嗚嗚而泣,又與玉奴兄妹敘禮。夫人十分駭異,細察形音無異,惟面目少覺消瘦,似從病後來者。玉奴在旁大疑,鸞英、鳳英滿面發赬。馬陵亦叩見夫人,泣述夢蘭所遇之事。夫人、玉奴,益發驚駭。夢蘭曰:「莫非家中亦遇妖耶?」 諸人疑惑不定。馬陵遂大罵索通在家,真贗不辨。某因公子遇妖,茅山求符,歷盡辛苦始回。 索通亦罵馬陵狂妄,某贖夫人小姐,曾向金山寺三次盜寶,始得生還。二人兩不相下,轉是夫人調停曰:「兩俱忠心為主,吾家自當酬勞。」 時有鸞英、鳳英姊娣俯首一旁,欲言仍止。 夢蘭不知二女來歷,倉卒間猶未問及。夫人為言其故,始亦以兄妹禮見,夫人曰:「汝姊娣何言,不妨直說。」 只見鸞英羞澀滿面,格格不吐,鳳英情知難掩,遂向壁面泣曰:「兒等已許身於前日之夢蘭兄矣。」 索通聽罷,勃然大怒,欲發仍止。 夫人心中鶻突,暗問玉奴。玉奴曰:「兒每見他言語輕佻,出口媟嫚,心竊疑之,至今方知非吾兄也。」 夫人大恚。馬陵曰:「此又一妖耶,前公子所遇,尚有巢穴,此則不知逃匿何所矣?」 鳳英遂向夫人低言曰:「前中秋月夜,妖於酒後露出一言,說周處台下,更有二妹子。兒急問周處台何處,彼急掩飾,兒猶以為男子在外,風月常情,未及深問。」 馬陵恍然大悟曰:「是矣。」 即將藥酒命二女服之,二女遂大呼腹痛欲裂。夫人驚慌無措,大罵馬陵。馬陵安慰夫人曰:「非此藥不能救二女。」 至晚各產一小蛇,二人羞忿欲死。夫人再三慰之。馬陵更以藥服之,二女遂愈。馬陵遂問索通曰:「公子已歸,吾二人再至周處台,斬蛇除害何如?」 索通欣然願往,稟過夫人公子,遂直往江南。 望建康故城不遠,南至周處台,仍用前法,向穴內探之,無蛇在內。二人遂轉過東府城,聞道路沸沸揚揚,說樂游苑左近,姚進士有愛女,被妖所魅,百計遣之不去。馬陵問妖形狀,雲是偉然丈夫。各處法師,俱莫可如何。索通曰:「定在此。」 二人直叩姚進士門首,稱來伏妖者。姚進士正無法可施,急出迎入。索通急問曰:「此妖現在何處?」 姚進士曰:「日在弱息房中,飄飄然白面書生也。法師一至門首,即口吐白光,對面不見,不知何妖?」 索通不信。命馬陵守定外面,大踏步而入。至門首猶聞嬉笑之聲,聽之,夢蘭也。索通更悄步從窗外窺之,則宛然一鄭公子方與女在榻前,雙陸作戲。索通不管好歹,闖關而入,以鐵撾奮擊之。妖夢蘭一見索通,張口即噴白光,索通便倒。妖人抽身就走。索通在地,瞑目躍起,複以鐵撾從後擊之。不中,妖人奔出門首,馬陵仗劍阻定,妖人大怒,倏化為猙獰惡鬼,兩目灼灼有光,手持雙刀,左五右六,且戰且走。 索通、馬陵如何肯舍,直從樂游苑追過東府城,未能拿獲。索通恨此妖人骨,一心欲生擒之,以察其變。看看又過建康故城,已近周處台矣。馬陵恐其仍入故穴,急畫太乙神符於劍,此符真妙用無窮。一時劍忽飛起,不偏不正,恰好從空落下,將妖斬去。仍為巨蛇,長有數尋。古長度單位,八尺為尋。 索通大怒馬陵,不應誅之,須生擒證前事。馬陵亦怒曰:「此妖也,何能生擒?」 二人忿爭,幸得姚進士家丁十數人追至慌忙勸止。姚氏家丁,一見巨蟒無不悚然驚異。索通忿持鐵撾,寸寸斷之。姚進士隨後亦至,邀請二人,轉至家中。馬陵、索通不得已,仍回樂游苑。姚氏莊,堂上大設華宴。姚進士親為把盞,十分殷勤。其女病亦愈,命出拜謝。索通、馬陵酩酊大醉。姚進士厚贈金帛,二人不受,回。 至小姑山家中,細言其故,夫人、玉奴等,心始釋然。夫人遂有意以許氏二女配夢蘭,不好出口,因與索通、馬陵言之。 索通願說二女,馬陵願說夢蘭。夢蘭以為既定姊娣,豈應聯婚? 馬陵曰:「此營中權宜之辭,彼自姓許,公子自姓鄭,于兄妹何有?夢蘭終以二女為妖所汙不懌。馬陵怒曰:「二女因在汝家,為妖所魅,公子獨不為妖所魅乎?始終皆汝家所誤,彼將誰歸?」 夢蘭大慚,馬陵正色曰;「此皆公子誤之,非二女之過也。」 夢蘭亦念二女難中,無故為妖託名所誤,我不娶之,更誰為之偶者。遂允之。馬陵大喜,索通告知二女,鸞英、鳳英含羞不語。索通曰:「此終身事,既無父母稟告,須自主持,何必羞澀?」 鸞英泣曰:「姊娣陷於賊營,性命皆恩人所賜,姊娣更有何言?」 索通怒曰:「老奴斷不相強,允不允在汝一言。」 鳳英曰:「夜來夢父說姊娣天緣有定,瀝血人即結髮人也。當應在來日,恰好今日恩人說合,非泉下人預示兆乎?」 兩俱允之,索通甚喜,稟知夫人。夫人安排佳期,不日合巹,從此遂為一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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