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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蹠跋將計取南安(1)


  卻說涪陵在建昌府操練人馬,欲攻撫州。皇甫惇進曰:「殿下且按兵盱江,某請先往。說以大義,如不納款,再攻未遲。」

  涪陵喜曰:「先生此去,撫州下矣。但須慎重,免生他變。」

  皇甫惇許諾,隨帶小僮一人,直往撫州。時建昌已下,撫州戒嚴。皇甫惇至城下大呼曰:「侯太守故人相訪,速往通知。」

  巡城軍士,見皇甫停恂恂書生,諒非奸細,報入府中。侯長孺大疑,此間何來故人?即請相見。皇甫惇飄然而入,侯長孺一時記認不起,正在猶豫。皇甫惇笑曰:「府公忘棲霞嶺題詩人矣?」

  侯長孺頓悟曰:「是矣。」

  皇甫惇禮畢,先謝其玉成之德,始敘寒喧。侯長孺曰:「惡棍媒孽事端,妄相告訐。僕當日竟為所傾,名裂身敗。繼聞葛令執法,實出足下之謀。然則足下,亦湖海豪士也。今日一晤,甚慰鄙懷。行旌自何處來?」

  皇甫惇曰:「自建昌來。」

  侯長孺錯愕良久,又曰:「然則足下何以教我?」

  皇甫惇曰:「請問府公,厲兵秣馬,登城守陴,所為何事?」

  侯長孺曰:「子且勿言,子必已從建昌來下說辭也。」

  皇甫惇曰:「不瞞府公,愚某實欲來說撫州,非說府公也。」

  侯長孺曰:「僕即撫州之主,欲說撫州,非說僕而何?」

  皇甫惇曰:「愚某此來,不過將天地之道,聖賢之禮,順逆之義,曉諭撫州人士。使知誰為賊,誰為非賊,誰為從賊。辨明賊之一字,愚某之意足矣。何暇來說府公也?」

  侯長孺艴然作色曰:「子以吾不識道理,不諳大義,謂仕元為從賊耶,欺吾太甚!方今兵戈擾攘,盜賊縱橫,行省傳諭,嚴拿黨與,不拘郡縣,生殺可便宜行事。姑念子為儒士,從輕懲治。」

  吩咐監下。皇甫惇笑曰:「府公已叛離名教,尚知儒士耶?」

  侯長孺益怒曰:「僕即不才,亦叨附黃甲,非納粟出身也。子焉得以儒笑我?」

  皇甫惇曰:「儒為席上之珍,儒誠可貴。府公獨不知儒有君子,亦有小人乎?君子之儒,以名義為重,綱常為尊,大節所關,生死不變。今蒙古滅天毀聖,亂華為夷,置儒者於娼之上、丐之下,識者尚猶羞之,乃竟有名登故國之榜,身立仇敵之朝,誰賊誰儒,蒙混示辨,君子之儒,當不如是也。愚某之說畢矣,即請就獄。」

  侯長孺不覺兩頰發赤,急下階手挽之,再三謝過曰:「相逢盡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見一人。此宦途中囈語也,請先生釋疑,勿咎既往足矣。」

  皇甫惇亦謝曰:「狂妄之罪,在所不免,望府公見原。」

  侯長孺急問曰:「前石門山有人嘯聚以號召故宋為名,僕竊有疑,恐仍中山狂人之故轍耳。征撫兩字,尚持未決,僕亦不料攻城略地,若此其速也。今已得建昌一府五縣,聲勢逼近。撫郡又有先生在焉,先生必有主見,何以賜教?」

  皇甫惇曰:「府公之言誤矣。今日之事,乃秦王一十七代元孫,涪陵公趙晟由崖山失散,航海十年而歸,仗義大舉,光復故國。並非諸人自稱宋主,若中山之狂人也。故義旗一建,勢如破竹,軍民無不納款。」

  侯長孺大驚而起曰:「趙氏尚有人耶?足下胡不明言,而重長孺之罪乎?」

  皇甫惇曰:「府公以說辭相難,愚某不得不辯。然今已約會廣南羅浮起義,傳檄南安大庾興師,不日仍見故宋天日矣。未審府公,亦曾三思否?」

  侯長孺謝曰:「長孺愚昧,何遂至此?」

  隨令人請都監、萬戶、提點、府貳、縣尉,併合屬佐貳官員人等至,具道其事,眾皆大喜。惟都監汪彥國執意要戰,長孺再三以大義動之,汪彥國堅持不允,反面斥長孺等守土畏死,有負國恩。長孺大慚,萬戶馬晉臣拔劍而起,汪彥國亦挺劍來鬥。長孺大驚,解勸不及。馬晉臣武事高強,一劍將汪彥國割了首級,提出府門,大呼曰:「我等原本宋人,撫州今日,有歸故宋。有不從者,以汪都監為例。」

  軍民皆諾。請過皇甫惇與眾相見,又將大義申曉一遍。眾人心服,設宴款待。長孺即遣通判史良璧、萬戶馬晉臣,至建昌納降。皇甫悼謝別起程,不日即達。涪陵得知,大喜迎入。馬晉臣、史良璧手捧降書,並獻撫州府六縣圖籍。涪陵親手扶起,再三慰勞賜坐曰:「晟不幸,國家多難,流離失所。卿等不忘故國,鐘鼎之名不朽矣。」

  設酒相待。數日後,涪陵親至撫州,獎慰長孺,撫恤軍民,出榜曉諭。命府貳史良璧暫攝府事。侯長孺請過建昌,參贊軍務。定位之後,方始進爵。眾官無不舉手加額曰:「不圖今日,仍為大宋臣民矣。」

  再說蓬頭寨史進,自得涪陵之書,大喜。與眾議曰:「今史進所投之主,決不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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