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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寇複雷大鬧臨安郡(2)


  眾官皆然之。焦芳、斛律亢宗,在獄得蘇,見此獄如銅牆鐵壁,人役甚眾,內外毫不通風,囚犯俱各分禁,不能共語,凡囚犯到此者,惟延頸待決而已。二人納悶一會兒,見就近一囚,面貌兇惡,低聲問曰:「二公來此,非等閒輩,亦束手待斃者耶!」

  二人略以示意,囚手出二丹擲來,命速吞之,傷可立愈,已而果然。二人問之,則海鹽響馬也。欲再問時,忽然牢子突至,見囚與二人私語,以蒺藜杵怒擊之,囚敢怒而不敢言,二人甚不過意,四體棒傷,乎複如故,感囚不已。時已黃昏,忽聞炮聲震天,雲上都天使至,乎章哈馬黎率同文武,出郭迎接,下馬拱候。少時天使一到,齊齊上前,方欲施禮,忽城門火起,天使後面數人,囒哰一聲,在馬上突出兵刃,就殺起來。

  那天使縱出肩輿,綽斧一躍上馬,大喝羯賊休走,一斧砍來,將不木華兒劈為兩段,哈乎章嚇得魂不附體,郭門擁塞,不敢人城,潛往僻暗處逃竄。眾官一時擁擠,或前或後,良賤難分。只聞一片喊殺之聲,四下響應,俱是楊鎮龍撥來軍士,四路縱火呐喊,恐嚇人心。

  當時臨安城中,燒動民舍,哭聲震地。其都統制、招討使、兵馬使諸武官齊去接旨,各營軍士皆無主將,部曲不相統屬,東往西殺,全不濟事,有知府禁中傅突,乘勢破監而走,眾囚犯死中得活,相隨接應兵,拼力攻殺。杭兵救火不是,禦敵不是,惟兵馬使家奴,隨過太傅伯顏略地,稱為慣將,死力在乎章府前,將關普靈敵住。

  宇文廣已打入僉事衙中,節級牢頭皆被殺死。焦芳、斛律亢宗在內縱出凶徒,只見海鹽響馬猛下辣手,爭先殺入後衙,將不木華兒家小盡行屠之。此皆理刑官生平法外行兇,殘酷之報也。當時焦芳等殺出,縱兵火掠府庫。轉過巷口,又見襄陽傅突,亦領有許多囚徒,喊殺而來,眾人合併往杭城大街衝殺,如入無人之境。關普靈已殺敗百家奴,亦會合一處,惟不見寇複雷。言未已,在杭州都統阿刺達口,領大隊人馬殺來,眾人一齊鼓勇,連環戰住。阿都統本是蒙古驍將,奈眾人兵器,如雨點刺來,目不暇瞬,漸次危急,焦芳、傅突雙槍並舉,搠于馬下,元兵奮勇奪去。

  兩軍混戰一會,焦芳已被箭傷,血流不止。諸人亦各有微傷,號召軍土,方欲出走,忽前面一彪軍馬蜂擁而至。當頭一將,乃是宣撫司統制劉坤,舞丈八蛇矛,攔住去路。後面又有副使殷其雷、都監王璋領精兵來追,軍士慌亂。關普靈抖擻精神,約住眾兵,大呼關某獨當前面,眾人顧後,橫刀躍馬而出,與劉坤大戰二十余合,劉坤力怯敗走。前路已開,後面殷其雷亦為宇文廣所傷,惟王璋抵死不退,解律亢宗大怒,方欲助戰,只見海鹽響馬躍出,大呼曰:「眾好漢休慌,咱能擒之。」

  大踏步舞刀向前,王璋欺其徒步,不提防,一刀砍將入處,王璋側身欲躲,竟被他乘勢輕舒猿臂夾下馬來,刀劈首級,回身就走。

  眾人一齊催軍,殺退杭兵,作速出城。

  且說寇複雷、楊孝伯,率兵挨肩闖入杭城,這杭城八街洞達,餘者星羅棋佈,路次慣熟,縱橫無不如意,約住眾兵,休傷土女,凡蒙古兵將盡力截殺。又令眾軍,大呼百姓毋驚,我等來報伐陵取骨之仇耳。臨安城中,無不鼎沸。時有兩浙制置使範文虎,本故宋安慶知府,賈似道婿也。叛降于元,二王走溫州,文虎領兵追殺,不及而還,伯顏奏授此職,亦在杭城挺槍殺來。寇複雷一見,雙眼睜圓,大罵逆賊,碎屍萬段。範文虎亦怒,二人交手,楊孝伯從旁夾攻,文虎抵敵不住,欲走,被寇複雷狠命一斧,連首劈去,不知所在,眾軍潰散。不一時,二人又殺敗數將,夜色已深,情知眾人已出,且戰且走,徐徐退出城去。

  韓昭、李穆見眾人會合已齊,始回皋亭。楊鎮龍二裨將,押眾軍先行,眾人斷後。許多囚犯,皆叩首稱謝而走,眾人隨行,沿途虛設警報,以止追兵,直至皋亭山始住。楊鎮龍之兵,已在臨安大掠,虜得無數金寶,歡聲如雷。關普靈隨即修書,附以幣帛禮物,交二裨將,並重賞之。韓昭亦囑曰:「歸命爾主,異日若有緩急,誓當相助,決不食言。但必以安民為主,方能成事,不可屠掠,至囑至囑。」

  二將應諾謝別,領兵遂行,誰知鎮龍後日起事,一味擄掠,全是盜賊之行,以致事敗身死,願隨執鞭。海鹽響馬,始自陳姓名公孫濮,即海鹽人氏,每在淮安維揚等處行劫。昨偶歸故土,為仇家所陷。

  然濮生性,十日若不殺人即生疾病,因見眾好漢事事皆存仁心,自念平生殘刻如許,存此餘生,皆眾好漢之賜也。今休矣,不復向綠林中劈徑矣。眾問:「何往?」

  曰:「將往建康勾曲山,受道德經,眾三茅真君,長遊去矣!」

  舉手謝別眾人,飄然而去,眾皆歎息不已。

  再說錢塘知縣,隨著哈平章,當夜於城外一僧寺中躲避,次日人役物色之,始歸。有左丞完宣、參議吳敏、知府鄭良謨、指揮使方文、都督史天雄、兵馬使百家奴等商議,合詞星夜奏聞元主。一面選輕騎三千,令史天雄、方文二人追殺賊黨。二人直追至三十裡外,並無賊影。又聞道路訛言,台州賊楊鎮龍已破溫州。二人疑惑間,忽流星馬上報來,果然溫州呂太守兵敗,賊已逆江而上,請兵沿江截賊。

  二人不敢再追,急回稟知平章,嚴檄各隘口,力拿賊黨,量難飛去。溫州若失,密邇紹興,則臨安震動矣!不如厲兵秣馬,杭城戒嚴,探聽的確,再行追鞲。不然,強弩之末,不足以穿魯縞。更有疏虞,兩浙保無憂乎?哈馬黎然之。不日下旨,以江西參政脫脫,權攝兩浙事宜。哈馬黎以不職調回上都,百家奴隨逮入燕,其參議總制等俱降補外任,餘皆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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