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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北平城燕王起義 奪九門守將降燕(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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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張昺疏到了京師,朝廷果差一個內官齎詔來,坐名捉拿護衛官屬。又敕張昺、謝貴協同捉拿,不許走漏一人。張昺、謝貴得旨,便將北平城中護衛兵馬,並屯田軍士,俱調來布列城中,暗暗圍著王府。又恐怕王城中有兵突出,複於端禮等門,盡將木柵塞斷,甚是嚴謹。但未奉詔擒王,不敢逼入王宮,只日夜提防。而燕府中,只稱王病,不開讀詔書,內臣不敢拿人。捱了數日,見燕府只是如此,內臣急了,只得與張昺、謝貴商量道:「詔書原敕王自拿官屬付我,而王只託病,不開讀詔書,我輩豈敢妄動。」 三人只得又同飛疏,奏報朝廷。 朝廷又降下密敕與衛官張信,敕他乘入衛之便,手執燕王。張信接了密敕,大驚道:「朝廷殊無分曉,燕王何人,我一衛官,怎能手執?」 又系密敕,不敢與人商量,只得告知母親。其母甚是賢智,因說道:「此事斷不可行。汝父在日,常說天下的王氣,在於燕分。故今燕王所為所行,豁達大度,有王者氣象。妾聞王者不死,豈汝所能手執?若從密敕,輕舉妄動,徒自取滅亡耳。」 張信道:「若不執王,何以繳此密敕?朝廷問罪,禍亦不免。」 其母道:「不如轉視為福,密告于王。王無禍,則汝亦無禍矣。」 張信細細忖度,知母言為是。遂暗懷密敕,走到燕府,要見燕王。府中人辭以王病,不敢通報。張信道:「我之要見王,非我私自要見,乃奉朝廷密敕要見。就病在床,也須一面。」 府中人只得通報,就引他入去。燕王見張信奉敕來見,不知何意,愈加裝出許多病態。張信見了,拜伏於地道:「微臣犬馬之誠,實在殿下。殿下不必瞞臣,有事當與臣商之。王若必以臣為不誠,過加疑忌,則臣奉有密敕,在此執王,王須就執。」 一面說,一面懷中就取出密敕,呈與燕王。燕王看了,真是密敕,忙忙起來,用手挽扶張信道:「賢卿救我一家性命,何以報德?」 張信道:「君臣何言報也。但事急矣,願大王早為之計,遲則恐有變。」 燕王點首道:「卿言是也。可暫退,即當舉義,決不使朝廷累你。」 張信因退出去。 燕王召道衍入宮,將密敕與他看了,遂問:「今用何計?」 道衍道:「今大王不必問矣,年至四十,髯已過臍,將士聚集,兵馬訓練,錢糧充足,七月交秋,天時已至,朝廷一詔二詔,人事又迫,此時不舉義,更待何時!」 燕王大喜,遂召張玉、朱能入宮,諭以舉義當從何起。朱能道:「士衛兵馬,雖佈滿城中,不過虛張聲勢而已。大王起義之日,只消臣帶護衛一二百人,先擒張昺、謝貴來,斬首祭旗,則其餘自驚散矣。」 道衍道:「將軍以兵擒之,不如以計捉之。」 朱能道:「國師有何計策?」 道衍道:「只須依詔書將所逮官屬收下,命謝貴、張昺入宮付之。彼一入宮,須如此如此擒之。」 燕王大喜,遂傳出令旨,稱說病癒,約壬申日親禦東殿,將來逮護衛官屬,照坐名拿下,召謝貴、張昺入宮,查明交付內宮,以複明詔。正傳旨間,忽殿之前簷,墮下一片瓦來,跌得粉碎。燕王見了,不悅道:「莫非此舉不祥?」 道衍道:「此大吉之兆,非不祥也。」 燕王道:「何以言之?」 道衍道:「舊瓦碎,欲殿下易黃瓦耳。」 燕王方才大喜。 到了壬申這日,燕王清晨出來,坐於東殿,暗暗埋伏精兵於殿旁之兩廡,然後大集王府官僚,傳出令旨,召布政張昺、都指揮謝貴入宮,交付朝廷所逮官屬。張昺、謝貴以為兵馬圍繞王府甚眾,燕王計窮,詐病不能了局,故不得已而交付所逮官屬,遂信為實情,昂然而入。走到殿前,望見殿上燕王,雖然病癒,卻尚倚杖而坐,只得朝見。朝見過,因奏道:「前奉朝廷明詔,坐名逮護衛並官屬人等,今又奉殿下令旨,捉拿交付臣等,故臣等特來朝見領去。」 燕王道:「你要拿人麼?這個容易。」 將頭一舉,近侍就大呼道:「護衛何在,有旨拿人。」 殿上只傳得一聲,兩廡下早湧出二百精兵來。有許多跑到殿前,將張昺、謝貴綁縛起來;又有許多走到殿上,將長史葛誠拿將下去。三人被擒,忙大叫道:「此系朝廷明詔所為,與臣等何干?今殿下加罪臣等,莫非殿下之病尚未痊癒?」 燕王大怒,因將所倚之杖,投於地上,大罵道:「我有何病,不過為你一班奸臣所逼耳!」 張昺道:「殿下今日倚著伏兵,誘殺臣等,但恐朝廷聞知殿下擅殺欽命大臣,怎肯干休!那時大兵臨國,恐大王悔之晚矣。」 謝貴道:「一時之怒,終身之禍,大王須三思而行。莫若姑留臣等,尚可挽回。」 燕王道:「寡人大兵,就要南下,朝廷救死不暇,焉敢加予。今先斬汝三奸人之首,懸之槁街,曉諭滿城奸人,使他知警。留之何用!」 因叱校尉,把三人推出斬首。 就要發兵去奪北平城九門,忽官僚中閃出一人,俯伏殿前,大聲痛哭道:「大王斬此三人,禍不久矣。」 燕王視之,乃伴讀餘逢辰也。因罵道:「迂儒!寡人今日起義,乃大吉之期,為何哭泣,說此不祥之語!」 餘逢辰道:「臣見大王所為非禮,又有三大不可,故一時激切言之。至於吉不吉,祥不祥,不暇計也。」 燕王道:「有甚麼『三大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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